賣花先生 第67節(jié)
電話被遞到楊以超嘴邊,“那行,大哥,我現(xiàn)在弄得差不多了,來找你,你別推辭,你重要的事兒辦著,我等你,說吧在哪兒,這事兒辦好了,咱們兄弟倆說說心里話……”楊以超說完看著佟響,佟響給他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我這兒弄完可真有點兒晚,明天哥找你行不行?” “不行……”楊以超現(xiàn)在是真的想找到楊以翰,給他一個大嘴巴子好好問他一句算計老子很好玩兒,“哥我現(xiàn)在就來找你,待會肯定在家是吧,我現(xiàn)在往你家去……” 佟響直接掛了電話,把電話丟給楊以超。 “耿叔和你爸見面還是電話?” “見面,吃了頓飯。”楊以超抬著手站起身來,這時候有人敲門,還有人在急切的喊:“小佟,以超,開門呀……” 大楊總的聲音他們兩人都不會聽錯。 對視一眼,楊以超問:“你家楊以岳在外面不?” “不在?!辟№憮u搖頭,順便收緊了頭盔的束帶,“你出去跟大楊總說他的人做得你不認(rèn),把楊以岳的助理請過來,你不信小楊總,那就都算了,讓他們爺倆繼續(xù)玩兒你……” “我他媽還是不明白……”楊以超這晚上算是新開三觀了,“楊以岳是真不稀罕這家產(chǎn)?楊以翰那清高這么多年的教授都繃不住露出尾巴了……” “誰稀罕這臟錢……”話音落佟響往門口走摁開了會客室的燈,一把打開門,誰也不看、話也不說推開門口堵著的人大搖大擺往別墅大門去。 等到他摩托發(fā)動起來,這邊楊令祺才反應(yīng)過來,卻被楊以超拉住,楊以超手上的血跡抹了大楊總睡衣一胸口,嚇得大楊總倒吸一口氣,楊以超卻帶著狠勁兒說:“二叔,你這些算法都不作數(shù),我自己叫人來……” —— “老班長,人出來了么?”佟響問。 電話那頭的蒲新元打著哈欠說:“跟上了。這可是你的大伯哥,這樣做好嗎?” “好得很……幫我盯死他?!辟№懱崴?。 “盯到多死?”蒲新元反問,“我的意思就是不如弄過來跟你匯合……” “不要,我怕真有他的份,我動手你攔不住……就他去哪兒你去哪兒,不要驚動,跟著就好了?!辟№懧曇舻?。 “你現(xiàn)在去哪兒?”蒲新元略微擔(dān)心,佟響瘋起來得要許多人才能摁住。 “接小楊總回家?!?/br> “停了?”除了擔(dān)心之外蒲新元還是很佩服佟響的,楊以岳的手機定位一直在移動,他異常沉得住氣。 “停了。”佟響想起手機上那個定位點,丘陵地帶,人少地偏,對于「狩獵」來說是天選之地。 不管是誰,動了楊以岳,佟響都要他付出代價。 第92章 第九十一回 “不明白你們在說什么……”楊令祥看著眼前兩個警察, 面上的笑可以算是囂張,“你們就沒有年級大一點的警察來嗎?弄你們兩個嫩得能掐出水來小娃娃來問我,我很不習(xí)慣, 就像看著自己的小兒女似的……” “再問他一遍?!秉S安霞耐著十二分的性子響里面的審訊人員說道。說完后看向?qū)徲嵤覂?nèi),年輕的小伙子又一次說道:“楊令祥,耿立與你在十八號下午一同晚飯, 希望你把你們的談話內(nèi)容如實以告?!?/br> “忘了……老了記性不好……”坐在椅子上的楊令祥感嘆著還看了審訊室一圈。 黃安霞偏頭對小陳說了一句什么, 小陳便出去了,然后把黃安霞把警帽取了下來……她這一動作,在她身后的刑偵隊長胡隊看明白了, 上前來把警帽給她放回到手里,“小虞是我的人, 有我……師父你一把年紀(jì)了, 歇歇脾氣……” “一把年紀(jì)是什么詞兒?”黃安霞瞪人。 胡隊憨憨一笑,沒說話, 這時候?qū)徲嵤依锢锿馔馔蝗粵]了燈, 「停電了」的感嘆聲此起彼伏,還有人喊著去查一下是不是樓層跳閘。 黃安霞一動不動看著漆黑的審訊室內(nèi), 聽到了輕輕的關(guān)門聲。 —— 先是嘀嘀的提示音吸引楊令祥, 他回頭看先房間角落里的攝像頭, 那玩意兒叫喚兩聲后,紅色提示燈熄滅掉。再回頭自己的嘴巴被人給捂住了, 楊令祥開始掙扎, 卻是沒有用,專用座椅控制住了他的手腳。 “楊令祥, 凡是涉及耿立的事情, 你都想想清楚。他給你們當(dāng)黑手套這么些年靠的是什么, 你最好也要想清楚。你現(xiàn)在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可是也別忘了,有些事情一點一滴也在我們的手里記得清清楚楚……” 這些話傳進楊令祥的耳朵里,就像冰雪封凍整個湖面,一點一點,從邊緣到湖心,最后變成完整一塊……隨著左手拇指上的劇痛,楊令祥的心也封動住了。 耿立那個王八蛋說的沒錯,他這回好不了,大家一起完蛋。自己當(dāng)時面對他的咄咄逼人,一杯酒把話給繞了過去,現(xiàn)在他說的好不了來了……該死,當(dāng)時應(yīng)該幫他跑路的……現(xiàn)在,這個瘋批是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了! 對面審訊桌上的臺燈還無預(yù)警的就亮了。 雪白的燈光照到楊令祥滿頭大汗,可對面審訊他的兩個小年輕一臉淡定,其中的男娃面無表情把提問再說了一次說:“楊令祥,耿立與你在十八號下午一同晚飯,希望你把你們的談話內(nèi)容如實以告?!?/br> “他……”楊令祥勉強動了動被朝反向撅過了頭的左手拇指,一陣劇痛,痛過之后清醒了,說:“他之前,被人點了,傷很重,差點沒有撈回來,神神叨叨說自己要被搞了,要我?guī)退f的幫我沒興趣,他的事兒再翻開都是天大的,我撐不住,委婉拒絕了……他也沒說狠話,只要我考慮考慮,說之后會再來找我……我進來之前是沒有來找我的,這兩天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可以查……” —— “查楊令祥家和公司,最近兩天有沒有過來人……”黃安霞轉(zhuǎn)頭吩咐小陳,小陳那邊點頭后說:“機場出來之后的車子查到了,最后停在一棟寫字樓底下。寫字樓是楊令祥之前爆雷破產(chǎn)了的共享電動車公司?!?/br> “和誰接觸了?” “暫時不知道,那棟樓是獨棟四層,他們公司破產(chǎn)之后就空置了。不過,樓的產(chǎn)權(quán)是登記在薛鶴子名下的?!毙£愓f完之后請示要不要給佟響發(fā)。 “發(fā)給他。問他的位置?!秉S安霞說完之后問胡隊:“佟響說的那些人都監(jiān)控到位了嗎?”胡隊說:“是,下一個請誰?” “全部同時開審?!秉S安霞說:“薛鶴子的房子,耿立去了,誰告訴他去這里的?去這里見誰?干什么?” 胡隊接上,“我馬上派人過去……” 那邊小陳過來回話,“佟響沒有說他的位置,靜默了?!?/br> “根據(jù)這小子的前科,我覺得他應(yīng)該是想搶在我們前邊把人找到,到時候嫌犯是不是整塊兒的都不知道……”胡隊說完還沒心沒肺笑了笑,“如果把小楊總弄走的也是耿立,我覺得我們怕是見不到活人了” “那不行……動作快點,不能讓那小子跑在前頭了……”黃安霞問了另外一邊,“小虞那邊摸排的情況怎么樣了?” 立刻有人回話說:“能確認(rèn)給小虞留言的是耿立手下的阿虎,也查到約的地方是虎頭酒吧……進去酒吧里面后的情況還在摸?!?/br> —— “好久不見,耿爺。”楊以岳踏上二樓后,看見伸著雙手在一個只亮了一半的長方體電烤爐上烤熟的耿立,淡定開口,“不知道耿爺今天把我請過來有什么指教……” 耿立搓搓手,站起身來。 楊以岳看見他的手指頭缺了幾節(jié),想必是上一次佟響的杰作。 “不好意思了,小楊總?!币е鵁燁^的耿立朝楊以岳走過來,到跟前蹲下了,抬頭看著楊以岳,忽然眼里就有了笑容,說:“今兒看著你,我想起來了……你是大楊總那個畫畫的小婆子生的對不對?” “耿爺對我家很了解,真是榮幸?!?/br> “不客氣……我跟你大伯關(guān)系好的那時候常到他家做客的,你們楊家的事兒聽了不少……那時候你爸還沒站穩(wěn)腳跟呢,你們家上一代的那幾個叔伯可不好相處……”耿立說起當(dāng)年還是有興致的,“你小時候被綁過一回對吧?” 楊以岳抬眼望著他,丹鳳眼目光清冷,緩聲道:“不會也是耿爺出手的吧?這么有緣分……” “是我手下的人?!惫⒘⒒氐煤芨纱?,“那時候沒想到成才的是你,派的人捧得是你大哥,你知道我們這一行也講究一個廣結(jié)善緣,捧得起人家才敢用你……給小楊總道個歉?!?/br> “今天結(jié)善緣嗎?”楊以岳感覺到自己被捆在一起的手有些發(fā)抖,咬了一口自己的唇,在疼痛里穩(wěn)住了語調(diào)。 “今兒不結(jié)了,您都到這兒了,我也不好反悔?!惫⒘⑿α耍钢赴ぶ娍緺t旁邊的破沙發(fā),“那兒暖和,您先坐坐,我先辦我自己的緊要事兒?!鄙砗蟮娜送浦鴹钜栽劳粕嘲l(fā)去,楊以岳腳下慢了一拍就被推倒了下去,跌一跤再起來,被拖著扔進了破沙發(fā)里。 那個一直沒有動靜的人被弄了上來,帶他們來的那兩個人,一個人擰開了一瓶礦泉水,一個抓住那人的臉,把他臉上的頭發(fā)弄開,礦泉水澆上去,又是兩巴掌把那人弄出了聲響…… “虞三兒……醒了沒?”耿立走到那人更前,抬腳尖勾起那人的臉。 上有燈光,前有烤火爐的強光,楊以岳看清楚了,那個腿上受了重傷的人是在藺長青目前見過的虞安綱警官,他是跟在耿立身邊的臥底。 楊以岳閉上眼睛,這是怎么回事兒?好的是聽耿立的口氣,他綁了自己并不是查到了佟響搞他;不好的是自己和虞警官見過……虞警官知道佟響搞耿立的底細(xì)。 “耿爺……耿爺,我錯了,真錯了,拿走的東西賣的錢我翻倍補上……”虞三兒連耿立在哪個方向都沒有看清楚就開始認(rèn)錯,要不是腿上一個血窟窿,他是要掙扎著起來跪下的模樣。 “三兒啊,咱們不說這個事情啊……你跟著我也這么些年了,散伙了拿點東西換錢,沒什么……”耿立拍拍虞三兒的臉,捏著他的下頜說:“欽巴那條老狗說我受傷之后你鬼鬼祟祟去了保險庫好幾次……” “耿爺,我去了、去了……我就是想踅摸點兒值錢的,耿爺,真的……我這膽子能有什么壞心思……”虞三兒抱住了耿立的手,“欽巴的話您可不能信,他跟我不對付啊……” “是么……可欽巴說怪就怪在你啥都沒拿,象牙雕、佛頭、金件你一樣都沒拿,在里頭到處看,欽巴說他覺得你是在看有什么痕跡能消滅就消滅了……他說對我下手的是你!” “絕對不是……耿爺你叫他出來跟我對質(zhì)……欽巴他才有問題,明明就在保險庫的,他從頭到尾什么都沒看見?不可能……他才是有問題的……”虞三兒語調(diào)歇斯底里起來,“耿爺,你讓他出來。” “他就是不肯跟我說實話,你虎哥一著急,就給他腦袋開了一個洞……”耿立回頭看一眼阿虎,“是吧?我覺得實話就只有你說了……” “耿爺,真不是我,我能有膽兒啊……”虞三兒開始哭喊了。 那阿虎聽不得他的聲音,一腳踩上他腿上的血窟窿,虞三兒慘叫一聲后閉了嘴。 楊以岳被這突如其來的虐待嚇到側(cè)了側(cè)身子,他咬緊了嘴沒讓自己發(fā)出一點點聲音。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耿立再問了一遍。 虞三兒大大地喘了幾口氣才斷斷續(xù)續(xù)說:“偷了別的東西……粉,兩包……里面的那些值錢東西我沒路子銷,粉我有路子啊……” “你知不知道那些粉呢是我留的紀(jì)念品,很重要的……”耿立收緊了他的手,虞三幾乎說不出話來,但還是磕磕巴巴道:“耿爺,耿爺,饒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耿爺,外邊田里著火了,有人燒谷草……”綁楊以岳來的兩人中的一個站在窗口旁邊,“燒到我們墻根下邊了……”那人繼續(xù)說。 “哪兒來的傻子?去個人看看……”耿立說完那田里突然一排煙花沖了出來,從窗戶往外看,天空被照亮的像是白晝。 這情況有點兒奇怪,也沒心思審虞三兒了,耿立站起來也往窗邊上去,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回頭來跟阿虎對了個眼神。阿虎拖住虞三兒把他扔到和楊以岳一塊兒,警告他們老實點兒,阿虎守到樓梯口去。 沒一會兒,聽見有人下樓,開大鐵門的聲音,有人出去了……然后是安靜的等待。 楊以岳看著剛被扔過來的虞安綱,虞安綱也看著他。 他腿上的傷口現(xiàn)在還在流血,楊以岳伸手想扯下他的腰帶給他扎住,剛一伸手,虞安綱微微搖頭。 楊以岳的手捏成拳頭收了回去,緊緊捏住了之后再放開,有些放輕松了,楊以岳開口:“耿爺……求著跟您結(jié)個善緣行嗎?不管您收了什么,我同樣做到,雙倍?!?/br> “小楊總還是那么豪氣……”煙頭扔掉,耿立不再關(guān)心窗外,轉(zhuǎn)身看向楊以岳,“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回都綁您,上回我對您印象不錯,就是你那個相好的來拳場打拳那回……” “我對您印象也不錯,賣了我一個大面子,沒讓我在相好的面前丟人?!睏钜栽姥哉Z淡淡卻是很誠懇,“這回要怎么處理我?” “小楊總,我呢已經(jīng)看開了,要做就要做一手大的,轟轟烈烈一場嘛,您呢搭上了我這停不下來的車,就下不了了……” “有什么要求你提出來,你怎么知道我不如你答應(yīng)的人呢?”楊以岳看著耿立的雙眼,“我搭上了你的車,萬一我能停呢?” “聽您這話倒是比對方有氣魄……他他媽的還威脅我呢……”耿立想起來都能氣笑,一輩子威脅別人,到頭還要被別人威脅一回。 “我哥是吧?”楊以岳笑了,“等了這么久還是讓他給等到了……” “小楊總,佩服?!惫⒘⒂脷埲笔种傅氖终婆牧伺?,“你哥真是個偽君子,一副文化人的模樣,做事情真的……太沒意思了。” “最恨我的人就是他了,你都不用佩服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楊以岳靠墻坐,目光落到電暖爐的熱光上,“他威脅你的事情換成我來辦,你放心嗎?我可以先告訴你,我能怎么讓他死。” 耿立這時候目光直直地看著楊以岳,他這一絲絲遲疑讓楊以岳抓住了。 “第一,他上一次綁架我的齊全證據(jù)在我手里,沒有抓他是念著有同樣的爹。第二,他為了保住名聲離開生意太久了,掌控楊氏生意的是我。為什么要用這一招對付我的原因也在這里,他沒有能力和時間來和我在生意場上斗,我死了,他上手最快。第三,他的身家太薄,如果答應(yīng)你的事情里有錢這一項,□□不能兌現(xiàn)。第四,他如今的董事席位是我送到他手里的。我爸看不起他做生意,他也不是我爸的對手,除非老頭子死,他掌不了權(quán)。第五,除了第一點,其他的是既成事實……”楊以岳說完之后,添了一句:“耿爺,既然是最后還能被威脅的事情,一定是關(guān)心至愛,怎么選,您再想想,我不廢話了……” 整個二樓一陣安靜,突然又有煙花從窗外升起,煙花亮光下出去看看的那個小伙子趴在田里,面朝下,軟塌塌蜷縮成一團。 阿虎叫了一聲耿爺,耿立沖到窗邊煙花卻已經(jīng)消散,再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