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華卻不滿地上前一步，頭一次主動挑釁。

    “你為什么看著我笑？”

    此話一出，原本嘻嘻哈哈正在聊天的其他所有嘉賓都是一愣，瞬間噤了聲。

    頭一次見公主殿下如此主動將情緒外揚的模樣，還是對著遇淮，眾人頓時起了看戲心思，乖乖站在一旁，將畫面中心讓給兩位主人公。

    確實他們方才笑江群的小段子已經(jīng)笑完一個段落了，這么看來，是遇淮跟他們親愛的公主殿下對上目光后，繼續(xù)在笑？

    嗯？遇淮真的在笑？

    他們指不是假笑的那種。

    眾人順著棠華目光望過去，果然見遇淮面上噙著笑，且在棠華話音落下后，那一分淺淡笑意rou眼可見地加深了，至少到了三分的程度。

    別說，一雙桃花眼噙著笑，真是勾人，偏偏遇淮樣貌生得還那樣好，所有人都難免一愣。

    當然，欣賞完美貌愣完還是要繼續(xù)看戲的。

    雖然他們不知道遇淮為什么笑，也不知道棠華為什么突然發(fā)難，但這并不影響他們有著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好哇好哇，看戲看戲！

    就連直播間彈幕都仿佛屏氣凝神，有了一瞬間的寂靜，隨后又恢復狂熱。

    [終于知道你們?yōu)槭裁春八肮鞯钕隆绷?，終于知道為什么會被“免禮”了（bushi）]

    [哇，架子一下子拿出來了！之前在嶺南被節(jié)目組耍了，對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她都沒這樣！所以這倆人是突然怎么了！]

    [兩個人之間的不對付已經(jīng)到了要擺到明面上的程度了嗎！歡喜冤家我嗑了，好嗑好嗑，miamiamia！]

    [被公主殿下兇了還敢笑的，也就遇淮了吧?。≈肮?jié)目組那群工作人員，被看一眼就老實hhhhhh]

    而遇淮在笑完后，收起笑容，面上神色卻不是以往自帶的那副冷冽模樣，而是誠懇又真摯。

    他望向棠華，認真道：“可能是因為見到你就會想要笑？”

    說話時，遇淮一把清越的嗓音顯得格外溫柔；

    且一句話說完，他竟好像有些開懷，又笑了笑，整個人看上去竟像是如春風拂面一般，甚至有些容光煥發(fā)了。

    他這一句話出來，所有人的反應都不盡相同，但指向同一個終點——

    嘉賓：

    “臥槽？什么意思？看到她就開心所以就笑了？”

    “確實啊，他進組這幾天，什么時候笑這么真誠了。嗯之前我沒留意，之前他看著棠華也笑嗎？”

    “笑，我肯定！我一直在觀察！”

    “所以我就說他對我們棠華jiejie有點意思，只是我以為他是個含蓄內(nèi)斂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放得開，竟然打直球！”

    彈幕：

    [我tm嗑生嗑死！！棠華jiejie，他在跟你告白！]

    [這誰頂?shù)米?？！就問這誰頂?shù)米?？！就是你公主殿下也不許頂?shù)米。?！]

    節(jié)目組兩位導演：

    “咱現(xiàn)在改拍戀綜來不來得及？”

    “那肯定來不及，但是后期宣傳重點可以換一換了！”

    ......

    而棠華在聽到這句話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她平時總是一副含蓄模樣，神態(tài)里靜靜斂眸時為多，此時將眼睛微微睜圓了，竟然顯得有幾分可愛。

    如今顯得有幾分可愛的公主殿下睜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你竟然敢笑我？！”

    公主殿下如是說。

    作者有話說：

    所有人：嗯。。。公主殿下的理解能力向來是可以的。

    第31章

    “你竟敢笑我！”

    棠華這句話一出來, 所有人都愣了愣。

    什、什么情況？

    ——這是周圍所有看熱鬧看八卦的圍觀群眾的第一反應。

    看看棠華再看看遇淮，一眾人很快反應過來, 似乎眼前這位當事人對于這件事情的理解跟他們有著許多不同？

    當事人怒目圓睜不過幾秒, 就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很快收起多余的神色，但細看仍舊能看見她臉上殘存的不悅。

    于是眾人只看見棠華微微鼓起一邊臉頰, 細柔漂亮的眉毛快要擰到一塊兒。

    擰了半天，她才幾乎咬牙一般吐出一句：“我很可笑嗎？”

    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jiejie哈哈哈哈哈??！]

    [本來不可笑的，現(xiàn)在確實有點了哈哈哈哈哈哈（無惡意, 我是jiejie的狗-3-）]

    [公主殿下很可愛啦??！說公主殿下可笑的都拖出去——（#doge）]

    而現(xiàn)場的所有人里，最近距離圍觀的四位嘉賓最先作出反應，幾人互相交換視線后，忍不住開始笑了起來。

    嗯，這次是真的有點忍不住想要嘲笑她了。

    就連直播間的觀眾們這次也不給棠華留面子, [哈哈哈哈]完了之后就是一致的刷屏——

    [她理解能力一向可以的！]

    [她閱讀理解一向可以的！]

    [她察言觀色一向可以的！]

    反而是遇淮眼底閃過一絲訝然，隨后微微失笑，搖了搖頭。

    他擺正神色，對棠華道：“抱歉?！?/br>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并不是這個意思?！?/br>
    棠華卻不太相信，氣鼓鼓的臉頰還未消下去，眼神中還帶上了幾分狐疑。

    不是這個意思又是幾個意思？

    他剛剛還搖頭！

    怎的，覺得自己沒有救了嗎？

    棠華覺得自己的耳尖有點發(fā)燙, 且這份熱意一路燒到了臉頰。

    她下意識就用手背捂了捂臉。

    一邊捂一邊就看見, 始作俑者仍舊朝著自己笑, 笑得不如方才燦爛, 但那雙深邃眼睛底下蘊著的笑意卻更深。

    棠華便忘了生氣, 而是有些出神, 仿佛周遭的一切聲音都遠了一些。

    在逐漸被自己屏蔽所以遠去的淺薄背景音里, 棠華忍不住想起一些舊時的事情。

    故人并沒有眼前人這么愛笑的。

    自己每每望過去的時候，故人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那雙跟眼前人一樣的桃花眼里總是蘊著一汪幽不見底的深潭，仿佛世間再沒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故人也不像眼前人一般直言。

    雖然他會同她說許多有趣的事情，也會耐心聽她講自己的感悟心情，可每每話題談及他自己，卻總是被他不動聲色地找來別的由頭，將她的好奇盡數(shù)堵了回去。

    有的時候是用親手烹的一盞茶，有的時候是用親自從外頭帶給她的一塊糕點。

    如此想來，雖然那人冷淡又嚴厲，但其實對自己也還算不錯。

    除了什么都不愿意與她說之外。

    而遇淮方才搖頭失笑的樣子卻叫她覺得有幾分眼熟，或許故人也流露過類似的神色。

    是在她翻墻被逮了個正著時，還是在她練琴偷偷摸魚打瞌睡時，抑或是在她練武投機取巧時？

    似乎都不是。

    千年前的記憶按理說早該模糊到忘卻；

    可千年來她游蕩于世間，偶爾入世，更多的時候卻都是把自己困在過往的思緒里想事情。

    或許是在某一個春和景明的日子里，她仰著腦袋望著被宮墻圈起的那一方天，賭氣般感嘆，不如哪一日朝權(quán)顛覆了，她不再做皇室之人，或許才能看看外面更廣闊的天地。

    話一出口，她很快就自己反應過來，這氣話未免太過于不負責任。

    朝權(quán)顛覆，她有沒有命還是其次的，隨之而來的戰(zhàn)爭與苦難卻是要切切實實落到整片國土疆域上的，這些豈是兒戲。

    當是時，陪自己坐在院內(nèi)賞這方被困一隅的小景的，還有自己那位不肯稱自己是師父的師父。

    想到對方往日里的嚴厲，棠華覺得心里發(fā)虛。

    她僵著脖子，一點點回過頭，試探著去打量對方的神色，已經(jīng)預想到了對方嚴厲的批評與教誨，就像往日里教她課業(yè)道理時一樣。

    對方面上卻沒有什么冷冽嚴厲的神色，反而像是正在搖頭失笑。

    笑意一閃而逝，棠華覺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仿佛沒有抓住。

    天光卻灑落他一身，為他鍍上柔和的外衣，就仿佛延緩了那一刻的笑意。

    棠華看得有些失神。

    自從答應教她課業(yè)后，她好像很久沒見過對方這般柔和的神色，就仿佛他并不只是嚴厲的師，對她不止是期許與教誨，而他的眼底有著更深的情緒。

    回過神來，棠華主動認錯：“我方才只是隨口胡謅，氣話而已，沈先生可不要當真?！?/br>
    對方只看她一眼，眼底再捕捉不到什么額外的情緒，整個人便恢復了以往不動聲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