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棄珠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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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珈玉看到秦明珠,什么話都還沒說,就一把人摟進(jìn)懷里。抱了足足幾分鐘,他才深吸一口氣,手指摸了摸小戀人的臉蛋,語氣無奈地說:“你真的是……下次再敢這樣胡鬧,我一定會罰你?!?/br> 秦明珠的回答是稍微踮起腳,撒嬌地用臉主動蹭晏珈玉的臉。 可讓秦明珠沒想到的是,晏珈玉僅僅這一次陪他住了一個月。 晏珈玉回國后,越來越忙,說好的每天視訊都做不到。從一天一次視訊,變成兩三天一次,到后來,半個月才能一次,每次視訊時間還很短。 他問晏珈玉在忙什么,晏珈玉總是說工作太多。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大半年后,秦明珠終于忍受不了。 他請假跑回了國,沒告訴任何人,直接去了晏氏的分公司,可是他從晏氏分公司的職工那里得知,他們的晏總半年前就沒來上班了,現(xiàn)在公司事務(wù)由另外一位副總負(fù)責(zé)。 第18章 多年后,秦明珠很喜歡聽一首老歌。 他時常會在日落時分坐在沙發(fā)里,洋紅色光線如一顆顆的珍珠潑進(jìn)室內(nèi)。隨著時間,滾落在地板上的珍珠一點點褪色,變成沒人在意的煤渣。 婉轉(zhuǎn)獨白在房間散開。 “再見, 不要怪我第一句就跟你說再見, 因為我真的是專程來和你道別的……” 秦明珠總在想如果他當(dāng)年再警覺一點,會不會晏珈玉就不會出事?如果他死活不同意出國,晏珈玉現(xiàn)在是不是還好好的。 或者……或者,他沒有跟晏珈玉告白,再或者,那年他沒有說出那句傷人的話,就好了。 他真的好想好想晏珈玉活著。 可21歲的秦明珠沒有預(yù)知未來的本事,也沒有修正過去的能力。 此時的他得知晏珈玉半年多沒來上班,第一反應(yīng)是不是晏珈玉出事了,要不然怎么會半年多沒來上班,還騙他。 秦明珠找了個家安靜的咖啡廳,給晏珈玉打電話。打電話的時候,情緒始終緊繃著,他怕聽什么不好的消息。 鈴聲響了好一會,那邊才接。 “喂,明珠?!?/br>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明珠想多了,他總覺得晏珈玉的聲音跟以前不一樣,好像變虛弱了。 他在對比聲音變化的時候,晏珈玉再度開口,“是不是又失眠了?” “珈玉哥,你現(xiàn)在在哪里?”秦明珠握緊手機(jī)。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明珠你是不是在國內(nèi)?你來找我了?” 秦明珠小聲嗯了一聲,他知道自己瞞不過晏珈玉,晏珈玉聰明太多,“我在你公司樓下,可是他們說你半年多沒來上班了。珈玉哥,你別瞞著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想起晏珈玉說的一年,頓覺不好,“我們是情侶,你別把我當(dāng)小孩看好不好?到底出什么事了?” 晏珈玉在電話那頭叫了秦明珠兩聲名字,甚至還叫了他們在床上偶爾才會說的親密昵稱。 “不要急,聽我慢慢說,乖。沒什么大事,我一切都好,只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我在做什么,我想等事情全部結(jié)束后再去找你。明珠,我很想你,你22歲生日那天我們見面吧?!?/br> 秦明珠聽到想他的那幾個字,耳朵控制不住有些發(fā)燙,但他也很擔(dān)心晏珈玉,“真的沒什么事嗎?跟我說一點點都不行嗎?” “沒事,唔,對,現(xiàn)在一點點也不能告訴你,我想留一個驚喜到時候給你看?!彪娫捘穷^的人漏出一聲輕笑。 什么驚喜要瞞他那么久? 秦明珠狐疑地想,他還想追問,可他第一次知道晏珈玉多會打太極,多會轉(zhuǎn)移話題,而且他根本拗不過晏珈玉。 他問不出結(jié)果后,只能說:“那你答應(yīng)我,一定好好的,不能出了事還不告訴我?!?/br> “嗯?!标嚏煊翊?。 接下來的時間,秦明珠一直跟晏珈玉保持聯(lián)系,甚至又恢復(fù)成一天一次了,這讓秦明珠安心不少。 他在日歷上用粉色的筆畫了個圈,那是他生日那天,也是晏珈玉說要來見他的那天。 往年,秦明珠生日必定是轟動全城的。 今年他一早拒絕了同學(xué)們給他開趴體的熱心建議,也早早地跟父母等人說,他這里天氣冷,又離國內(nèi)遠(yuǎn),就不慶祝今年的生日了,等他回國后再給他辦個大的就行。 就這樣,他一天天數(shù)著晏珈玉說的日子到來。 生日當(dāng)天醒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查看自己的手機(jī),昨夜凌晨有無數(shù)條準(zhǔn)點發(fā)過來的生日祝賀。他把家人的都回了,就開始重點找晏珈玉的消息。 沒有。 怎么會沒有? 每年晏珈玉都會準(zhǔn)時跟他說生日快樂的。 秦明珠丟開手機(jī),沒過一分鐘又拿起來仔細(xì)檢查一遍,的確沒有晏珈玉發(fā)的消息。 他的心情不由變差,而這種情緒在等到下午六點時已經(jīng)降到冰點。 即使夏天,這個國家依舊氣溫不高。 秦明珠坐在門口,給自己穿好防水靴,起身走了出去。雖然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但極晝天氣,根本不會有天黑。他本以為今天可以等到晏珈玉,都訂好了餐廳,現(xiàn)在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不想自己單獨去情侶餐廳,便自虐一般選擇不去吃飯了。 年輕的時候就是如此,一旦遇見不順心的事,就報復(fù)性地想,干脆再慘一點好了,最好很慘很慘,從而來印證自己是世上最可憐的人,好讓自己更心疼自己,也讓委屈更加名正言順。 秦明珠往街區(qū)走,對路邊琳瑯滿目的商店視而不見,即使他很餓。轉(zhuǎn)了一會發(fā)現(xiàn)街上的人都是成群結(jié)隊,就他孤零零一個,心里越發(fā)不舒服,只好順著原路往回走。 他沒嘗過這種滋味,失望、孤獨,感覺他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這時的秦明珠年輕漂亮,有資本,在此時的他看來,沒有比現(xiàn)在更難過的時刻。 但后來他才知道,人生有無數(shù)比現(xiàn)在更痛苦的時刻。 比如當(dāng)他蜷縮在衣柜里,祈禱上天保佑晏珈玉的時候。 比如當(dāng)他站在荒山,周圍都是遇難者家屬的哭聲時。 還有一些不是立刻錐心刺骨的時刻。 像他低下頭,卻被盛英祺冷淡推開的時候。 像他深夜坐在床邊,等還沒回來且今夜不回的盛英祺時。 * 秦明珠悶悶不樂走回房子樓下,還沒上臺階,就聽到有人叫他。 “明珠?!?/br> 秦明珠一愣后,迅速轉(zhuǎn)身。 很多年后,他始終記得那天見到晏珈玉的場景。 對面紅屋頂、白墻面的童話般房子,亮著斑斑斕斕的裝飾彩燈,那是上一個節(jié)日還沒來得及拆下的。燈光把街角鵝黃色的樹也染上顏色,晏珈玉就在那棵樹下,杏色毛衣牛仔褲的打扮,手里沒有手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朝他走來。 被抱入懷里的時候,秦明珠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低下頭想仔細(xì)看看晏珈玉的腿,卻被先親了額頭。 “生日快樂,我的明珠。”晏珈玉溫柔在秦明珠額頭落下一吻,墨水珍珠流露出笑意,“現(xiàn)在離你22年前出生的那一分鐘還有40分鐘,你可以先想想要許的愿望,我們先吃飯?!?/br> 這是秦明珠第一次在他出生的19點55分,收到生日快樂這句話。 此后的每一年,晏珈玉都會在他生日的這個時間點,跟他說生日快樂,直到晏珈玉離世。 作者有話要說: 引用: “再見, 不要怪我第一句就跟你說再見, 因為我真的是專程來和你道別的?!薄枨度昵啊?/br> 第19章 黑蒙蒙的房間里,秦明珠在香芋色的床單懶洋洋翻了個身,濃睫慢慢抖簌開。他盯著手腕壓著的枕頭看了好久,才想起昨晚他是跟晏珈玉一起睡的。 晏珈玉! 他登時坐起來,連鞋子也不記得穿,跳下床往外跑。出國留學(xué)后,他多了個習(xí)慣,穿一雙棉棉襪子睡覺。實在是這里太冷,而他又是最怕冷的人。 在極晝的天氣里,秦明珠為了營造黑夜的感覺,每個窗戶都安裝了遮光性極強(qiáng)的窗簾。平時他起來也不一定拉開的窗簾,現(xiàn)在除了他臥室的,都被拉開了。 他把房子的每個地方轉(zhuǎn)了一遍,最后在廚房找到了晏珈玉。 晏珈玉穿著新買的圍裙在做飯,身上的衣服是去年在這里住時買的衣服。他正微微低頭處理食材,聽見動靜,轉(zhuǎn)頭對站在門口的秦明珠輕輕一笑,“睡飽了嗎?” 秦明珠嗯了一聲,慢吞吞走過去,從側(cè)邊抱住晏珈玉的腰身,“我剛剛醒來的時候,還以為我在做夢?!?/br> 晏珈玉正要說什么,就看到剛睡醒的人用臉蛋輕輕蹭他的肩膀,臉蛋粉撲撲的,認(rèn)真看還能看到細(xì)細(xì)的絨毛。 蹭完,秦明珠忽然離開廚房,幾分鐘后重新回來,繼續(xù)摟著晏珈玉勁瘦的腰身,“我現(xiàn)在還感覺在做夢呢,好不真實?!?/br> 不僅僅是因為晏珈玉的出現(xiàn),也還因為晏珈玉的腿。 昨夜睡前,他摸了晏珈玉的腿好久。 晏珈玉告訴他,這一年他是去做了手術(shù)以及術(shù)后康復(fù),現(xiàn)在腿已經(jīng)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不會一瘸一拐,不用借助手杖。 雖然晏珈玉三言兩語就講完了這件事,但秦明珠知道那一定不容易,要不然也不會花上一年才能來見他,所以他昨晚沒忍住在對方懷里哭了一會。 秦明珠一面說,一面摸上案板上的一截小黃瓜,塞進(jìn)嘴里。 “刷牙洗臉了嗎?”晏珈玉低頭看他。 秦明珠鼓著腮幫子把小黃瓜吃完,“沒洗臉但刷了牙。” 他剛剛就盯上了青翠欲滴的小黃瓜,所以特意去刷了個牙回來。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還張開了嘴,要晏珈玉檢查,“你看,我刷——” 吻忽然落下。 來得太觸不及防,秦明珠下意識地身體縮了一下,就像是面對比自己強(qiáng)大許多的動物,但對方又是極其溫柔的。于是他又在安撫中松懈下來,甚至主動去纏晏珈玉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