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棄珠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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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不疼? 截肢后的腿還疼嗎? 空難失事的時候疼嗎? 但他問不了,眼前這個是沒經(jīng)歷過截肢、空難,也沒聽過那句他最后悔的話的晏珈玉。 “咚咚?!?/br> 門口傳來敲門聲。 “珈玉,明珠,你們在嗎?” 是曾醫(yī)生的聲音。 晏珈玉沒辦法再等秦明珠的回答,他跟外面的曾醫(yī)生說稍等一下,快速用毛巾給秦明珠洗了臉,又從衣柜里拿了套衣服。 這間房是晏珈玉在游輪上的房間,衣柜里也只有晏珈玉的衣服。 晏珈玉本身就比秦明珠年齡大三歲,加上身高也高,而秦明珠發(fā)育晚,大三那年還在長個子。 秦明珠被擦臉的時候還有些愣,等發(fā)現(xiàn)晏珈玉要幫他穿衣服時,便有些難以適應的別扭。 若是上輩子這個年齡段,就算晏珈玉不幫他,他有時候都故意撒嬌,耍賴皮。 可如今—— “我自己來就好?!鼻孛髦槎懔硕?,他不敢看晏珈玉的臉,自己拿了衣服去浴室。 站在浴室里,他沒急著出去,而是將衣服褪下,認真地看鏡子里的自己。 這具軀體跟四十七歲的身體截然不同,不用細心保養(yǎng),再刁鉆的光線下,也鮮嫩得不像話,沒有頸紋,沒有眼紋,足尖到手指一點傷口都沒有。 秦明珠將手臂抬到鼻子前,微微低下頭嗅。 眼睛再度泛紅。 ——“你總提原來做什么?原來的你什么樣子,現(xiàn)在的你又什么樣子?” ——“你知不知道你身體已經(jīng)有股味道了,就跟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一樣?” ——“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可我畢竟比秦先生小那么多呢,秦先生該不會以為……” 秦明珠在鏡子前又哭又笑,哭什么,笑什么,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了。紙醉金迷前半生,秋扇見捐晚余年,如今他又重新回到年輕的時候。 那年空難的消息傳來,同年,他住進了醫(yī)院,床邊常年放著一本圣經(jīng)。有時候他會去教堂坐一坐。 色澤繁復的圓頂教堂,擁有一整面綠寶石般的天花板,兩側(cè)是彩玻璃的圓拱窗戶,秦明珠經(jīng)常會望著彩玻璃發(fā)呆,看陽光落進來,似圣光灑在向世人伸出雙手的耶穌像上,背景是象征天堂的樂園。 他也跟牧師禱告過,在那小小的禱告室里。 他問牧師,是不是他做錯了太多,所以上帝才這樣對他? 牧師回他的話,他其實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大意應該是勸他寬恕自己??汕孛髦楦约哼^不去,他一度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晏珈玉,害死了自己這輩子最愛的人。 他明明知道晏珈玉骨子里是高傲的,卻說了那樣過分的話,給晏珈玉心里留下了刺,所以晏珈玉才會冒險動手術,最后不得不截肢。 如果晏珈玉不截肢,他們不會分手,晏珈玉不會從戀人變成守護者,每年偷偷地去看望他,看他游走在各個盛大浮靡的宴會,自己卻死在飛往他所在城市的那架飛機。 在醫(yī)院的很多個深夜,秦明珠都會驚醒。 夢的前半段是他端著香檳,大笑著跟友人們倒數(shù)跨年的最后十秒,后半段是一聲轟的爆炸聲。 “砰——” 每一次驚醒,他就會咬自己的小拇指,咬得血跡斑斑,手指沒地方咬了,就咬手腕。后來被醫(yī)護人員發(fā)現(xiàn),他們開始24小時監(jiān)護他,防止他自殘。 秦明珠換好了衣服,晏珈玉的衣服對他來說太長,他不得不將褲腿卷了卷,才走了出去。 外面不僅坐著曾醫(yī)生,秦家人幾乎全部到場,除了會暈船所以昨晚沒登船的祖父。 從秦明珠的父親到秦明珠的幾個堂兄,把房間圍得滿滿當當。他們聽說了秦明珠從昨晚到今早一直不舒服,把手里頭所有的事都給推了,趕了過來。 “明珠,快躺下來,讓你曾叔叔幫你看看?!碧K太太率先發(fā)話,她焦急得不行,直接去拉秦明珠的手,又問大堂兄,“阿嶸,船返航了嗎?我看這情況還是要去醫(yī)院一趟?!?/br> “嬸母放心,我已經(jīng)跟船長說了,中午之前能靠岸?!贝筇眯只亍?/br> 二堂兄接話,“伯父,嬸母,我已經(jīng)跟我們家的醫(yī)院打過電話,他們已經(jīng)派車來碼頭了?!?/br> “明珠,你餓不餓?。课医o你帶了早餐。是要做完檢查再吃早餐,還是什么???”這是三堂兄在說話。 秦明珠傷感的心情還沒完全散去,就被暈暈乎乎地摁在床上。隔著關懷盯著他不放的秦家人,他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晏珈玉。 “珈玉哥!”他忽然控制不住地叫了晏珈玉一聲。 秦父回頭看了一眼,“珈玉,你過來陪著明珠吧,這小子長這么大,還是膽小鬼,還怕他曾叔叔。” 秦明珠的一只手被走過來的晏珈玉握著,另外一只手他握住了自己的母親。 曾醫(yī)生不是頭一回見這陣仗,他早習慣秦家人對幺兒的寵愛。 檢查過后,他對著齊刷刷望過來的眼睛,唔了一聲才說:“沒什么事,最多有點脫水,讓他多喝點水。如果不放心,可以靠岸之后進醫(yī)院再做個系統(tǒng)的全身檢查,不過明珠今年的檢查也就是上個月做的吧,檢查結(jié)果沒問題,很健康,血糖稍微有一點點高,你們少給他吃點甜食,鮮榨果汁也少喝點?!?/br> 秦父去送曾醫(yī)生,幾位堂兄被蘇太太打發(fā)走,晏珈玉看出這對母子要說體己話,便也找了個理由離開。 當房間只剩下蘇太太和秦明珠時,蘇太太用柔軟的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額頭,溫柔道:“幺兒,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叫了只在秦明珠小時候偶爾叫的稱呼,“你這樣子,很讓爸爸mama擔心知道嗎?你的哥哥們也著急,是不是遇到難過的事了?” 秦明珠點頭,又搖頭,他眼睛紅紅的,“mama,我好想你?!?/br> 蘇太太聞言莞爾,“那mama好高興,你去年還跟我說你成年了,長大了,不需要mama陪了。” 一句話讓秦明珠淚水滾落,他哭得泣不成聲,就像那年在蘇太太的墓前。年輕的時候總想著天南地北地跑,即使父母打電話問什么時候有空回家,他雖然會回,但在家待不了多久。 就算在家,他也有數(shù)不清的邀約,很少有時間陪父母坐在一起,說說話,看看無聊的電視劇。 父母的時間在一天天變少,那時候他不懂。后來父母接連離世,他才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再也沒有了父母。 秦明珠想,也許重來的人生是讓他來彌補的,來挽回的,彌補原來的錯,挽回曾經(jīng)的失去。 他揚起臉,轉(zhuǎn)泣為笑,“我餓了,mama?!?/br> 不過重來的人生,很快就遇到問題。 秦明珠不太看得上他原來的衣服了,19歲這個短暫時期,他被大學的藝術氣息感染,喜歡奇奇怪怪的衣服,比如胸前有個大骷髏頭、能罩住他屁股的黑色長袖,吊襠綿綢褲。 也虧秦明珠長得好看,能撐得起這些衣服。 秦明珠把手里的衣服翻來覆去,轉(zhuǎn)臉問蘇太太,“mama,爸爸他有新衣服在船上嗎?” 蘇太太:“?” 第28章 這種奇怪的想法立刻被蘇太太否了。 “怎么好端端問起你爸爸的衣服,難不成你還想穿你爸爸的衣服?”蘇太太失笑道。 她望了望秦明珠手里的衣服,“你這些衣服我原來就欣賞不了,怪模怪樣的,但你爸爸的衣服也不適合你,你要是穿,大了不說,顏色還老氣?!?/br> 說到這,蘇太太對著秦明珠身上這套打量起來,“這是珈玉的衣服吧?” 秦明珠被問,也低頭看了看自己。他忍不住用手指在衣服撫了一下,才嗯了一聲。 “好看,就是大了?!疤K太太眼神柔和,“珈玉這孩子昨天第一次沒坐輪椅出現(xiàn)在這種宴會上,我本來想讓你多照顧照顧他,結(jié)果他照顧你一晚上。” 秦明珠已經(jīng)知道他重生的時期——十九歲生日的當夜。 上輩子就是在這個夜晚,晏珈玉同他告白,但那時候他只把晏珈玉當哥哥,結(jié)結(jié)巴巴地拒絕并逃跑了。 想到這里,他突然問蘇太太:“mama,昨晚珈玉哥送了我禮物嗎?放在哪里?” “你昨晚的禮物都收在一樓最大的房間,明珠——” 話都沒說完,人已經(jīng)跑了。 秦明珠想起了一件事。 上輩子他被告白后,當縮頭烏龜當了好久,后來也沒想起來晏珈玉那晚送的禮物。 他每年生日都收很多禮物,禮物太多,有些禮物都沒有被拆的機會,沒拆的禮物多半會被蘇太太拿去做慈善。 秦明珠走進蘇太太說的那間房,開始找晏珈玉送的禮物。禮物堆成小山,他索性席地而坐,一件件地拆。 上輩子過了四十歲之后,他忽然就不喜歡過生日了,他發(fā)現(xiàn)他邀請來的朋友,其中有絕大部分的人面目變了。 他們會談論一些原來從不感興趣的事,國際形勢、生意、股票基金,雪花般的名片游離在一個又一個人的手上,所有的宴會通通變成生意場。 秦明珠不喜歡這樣的話題,他試圖說些他們原來討論的,可有人似笑非笑地對著他說:“我們明珠還是喜歡這種,幾十年都不變的?!?/br> “明珠跟我們這種俗人不一樣啦,過了四十歲,樣子一點都沒走樣,原來有爸媽寵著,現(xiàn)在又跟一個小老公結(jié)婚,沒有孩子,天天二人世界,不知道多幸福?!?/br> “是啦,是啦,你們知道嗎?原來有一次,明珠只不過在朋友圈發(fā)自己想吃的食物,他那家那個小老公臺風天都跑出去誒,不怕死,我們艷羨不來的啦?!?/br> “明珠,你那個工作室現(xiàn)在怎么樣?每年的單子多不多?用不用我給你介紹一下客戶?” “他的工作室不用你介紹了,明珠接單看眼緣的,不是說給錢多就接。” 生日宴散了后,秦明珠想了很久,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在空中閣樓住了太久,只知道風花雪月,不知人間真象。 后來一件事讓他徹底對生日宴沒了興趣,他的一位朋友公然帶了自己的情人出席。 秦明珠當時特別不舒服,他覺得對方這種行為既在侮辱自己的配偶,也在侮辱他,于是他將朋友請了出去。 當晚他跟盛英祺提的時候,盛英祺卻不以為然。 “就這事?” “什么叫就這事啊?”秦明珠不高興地瞪著盛英祺,甚至把手里的抱枕砸了過去,“我的生日宴,他帶自己的情人,就算不是我的生日宴,他也不能這樣啊,既然結(jié)婚了,為什么不對另一半忠誠呢?” 盛英祺揉了下被砸的鼻子,又看看怫然不悅的秦明珠,他神情認真了些。 “老婆,這個世上有很多人,不是所有人都會一成不變的,那些年輕時跟你玩得來的朋友,后來他可能就跟你玩不來了。而且你說的情人問題,太多了,你管不過來的,你信不信你那些朋友里好多人都是名義夫妻?” “我不信,如果都這樣的話,為什么不離婚?” “離婚成本太高了,光是財產(chǎn)分割,還有對外界的形象,你的朋友基本都是家里有企業(yè)的,在外面代表集團公司的形象,一旦離婚,集團的股票就很有可能跌下去,他們的股東能同意?” “可是……”秦明珠不知道該怎么反駁盛英祺了,好半天才說,“婚姻是利益嗎?不是因為真愛才結(jié)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