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假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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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有點(diǎn)奇怪。 比如她不理解明明她都已經(jīng)主動走到盧卡斯的里側(cè)了,馬緹還非要擠過來讓她走中間。 路上有積雪,在莉亞踩進(jìn)臟雪泥坑里之前,他倆借著身高差奇妙地把她提了過去。 “……” 好吧,她也沒脾氣。 莉亞這時候開始感覺……有意思起來了。 她一向認(rèn)為美麗的同行們在舞臺上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她同克里斯汀的友誼就源自小學(xué)時在合唱團(tuán)的游戲。這一點(diǎn)對別人同樣適用。比如盧卡斯對她的某種迷戀是演《羅朱》的移情作用。 而馬緹·喬波,這個用熱烈的表演令她改換印象的十九歲男孩,口耳間愛與死的文字不僅讓莉亞驚奇于他半年以來飛速的進(jìn)步,還投射為更具象化的感覺—— 那就是,他很熱。 熱得像行星焰核,燃燒著時間之火,哪怕走在他身邊也有種guntang煨暖的錯覺。 這時候再望著男孩精致的側(cè)臉,這種強(qiáng)烈的反差使莉亞被深深吸引住了。 匈牙利男孩正不加掩飾地表露出對她的好感。這讓她躲避火焰似的靠在盧卡斯身上,而盧卡斯不知道犯了什么壞心眼,并不介意她主動牽手,除了收取一點(diǎn)無傷大雅的利息。 叁個人的氛圍,變得更加……奇怪了。 莉亞和盧卡斯?fàn)恐氖珠_始出汗。她很熟悉他的身體,從許多擁抱撫摸中知道他也是很熱的,無論多么像薄霧清晨的冰冷清澈,身體里永遠(yuǎn)涌動著熱烈的春光。 她其實(shí)有點(diǎn)心虛。莉亞寧愿盧卡斯表現(xiàn)得生氣一點(diǎn),也不想他這樣遲遲沒有反應(yīng),還是說她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期待他在床上的憤怒性愛? 畢竟盧卡斯的性格和優(yōu)柔寡斷絕沒有關(guān)系。 “你不需要這樣?!?/br> 等終于有機(jī)會和馬緹短暫獨(dú)處的時候,莉亞趕緊說。 “你知道我已經(jīng)拒絕過你了,馬緹,如果你現(xiàn)在再問,我的回答依然還是拒絕?!?/br> 他眨眨眼,笑起來答非所問打了個直球。 “我喜歡你?!?/br> 馬緹聳了聳肩,攤開手說下去,“我一直在想你。這種喜歡不是沒有來由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知道,我已經(jīng)喜歡你好幾個月了,我不能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他往前走了一步,離莉亞更近了。女孩的眼中顯出一絲游離,馬緹低下頭,精致的鼻尖靠近了她的呼吸,他的視線一直纏繞于她發(fā)梢耳際,看到她失神的片刻突然笑得更孩子氣了。 “況且,我想你現(xiàn)在可能更喜歡我了?!?/br> 他甜蜜地低聲說,“你和盧卡斯在一起并沒有那么快樂,我說的對嗎?” “你——” 莉亞開了口,但在這近如咫尺的漂亮男孩面前短暫地失了語,竟一時不能反駁。她飛快地瞥了一眼街角的盧卡斯,轉(zhuǎn)回注意力后正好路燈下的雪花落在馬緹的金發(fā)額前,天氣也不再冰冷,一切變得美極了。 冷血與熱忱,美而對稱的詞組。 她的情緒低落下去,這讓馬緹猝不及防、不知所措。女孩在微薄的雪夜下變得溫冷,似乎有什么傷心事讓她瞬間拾起愁思,變得憂郁而感傷。 “我的話讓你難過了嗎?對不起,我——” 馬緹慌亂地道歉,莉亞搖搖頭阻止了他。 “不。” 她虛指指他的心口。 “你太燙了,這讓我害怕?!?/br> 他看著莉亞捻去他衣領(lǐng)上的雪粒,耐心地對他解釋: “我一直想把人之間的關(guān)系分開看待,不和你提盧卡斯的事——你們是朋友,我希望能尊重你們兩個人。但如果你想問我,馬緹,那我要說我和盧卡斯的關(guān)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樣?!?/br> 她戳了戳他的心口,就像戳在他的生命支點(diǎn)上。 “我們的關(guān)系并不有益,也不會長久。我想你不該進(jìn)來,取代盧卡斯。這會讓你難受?!?/br> “等這里很快冷卻以后——” 莉亞抬起了藍(lán)眼睛。 “你就要裝著一顆冷石頭的心臟繼續(xù)往前走了,你會難以習(xí)慣,你會后悔怨恨我的?!?/br> 她微微抬起嘴角笑了一下,褪去了他過去熟悉的年少爛漫,顯得悲觀透徹。 馬緹的心沉了下去,他忽然明白莉亞的吸引力在哪里了,她活得如此輕,輕盈而縹緲,幾乎沒有什么能讓她停留在原地。她把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她也不在乎。 生命和愛情真的有意義嗎?虛無本身又是什么呢。她離不開那縷輕盈的本性,就像路過冬天的玻璃櫥窗向內(nèi)短暫地一瞥,然后不再留戀,走進(jìn)沉沉黑夜。 “我知道?!?/br> 這個金發(fā)男孩失去了笑容,他握著莉亞的指尖,忽然guntang誠摯地吻了一下。 “我知道這個年紀(jì)遇到的人注定不會有結(jié)果?!?/br> 他平靜地說,仿佛很早就領(lǐng)悟了這個道理一般,“但你很特別?!?/br> 莉亞在這淺淺的溫差里對上了他孩子氣湛藍(lán)的眼睛。 “我有點(diǎn)舍不得?!?/br> 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融化成濕漉漉的眼尾,微微無害地下垂,沿著輪廓柔和了馬扎爾人的眉骨。莉亞被些許觸動了,她才發(fā)覺馬緹精致的長相下依舊有野性的骨相,這和他的個性是如此相稱——他自知青春短暫,要他燃燒天賦,在聲光幻影中飲以汽油,盡情生活。 她幾乎就要吻上去了。 在下一秒,莉亞側(cè)頭撇開了這月相中綺麗的烈焰,讓他輕輕擦過了她的額角。 她逃離似的回到了盧卡斯晴冷春日的懷抱里。盧卡斯抱住她,挑起眉毛看了馬緹一眼,仿佛眼里有著勝利的笑意。 這讓馬緹氣得要命。奧地利男孩親了親莉亞的額頭,用口型好整以暇地對他說: 「她不愛你?!?/br> 難道她就愛你嗎? 馬緹嗤之以鼻,氣得半死。 不過是你早認(rèn)識她幾個月,這卑鄙的只會佯裝磊落的家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莉亞選盧卡斯施拉格不選他,他到底有什么壞缺點(diǎn)。 不管馬緹怎么苦想,盧卡斯卻覺得輕松多了。他一邊害怕莉亞真的動心愛上了不同的人,一邊又希望她是真正的快樂。這令人苦澀的矛盾內(nèi),他竟想讓她給他一個解脫。 而既然她無法真正去愛,那他就要留在她身邊。馬緹·喬波離明白這點(diǎn)還差得遠(yuǎn)呢。 和這兩個各有心事的男孩走在一起,莉亞的心緒也被攪亂了。倘若她不在場,他們可能馬上就能打起來。而現(xiàn)在他們正被愛情折磨,吃完晚飯走回劇院的街區(qū),一切又開始變得微妙起來。起因是馬緹在道別的時候親了她一口,然后他們?nèi)€,經(jīng)過幾秒鐘的混亂,邊打邊擠進(jìn)了推拉門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