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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這最后一句。 沈醉說。 這不是最后一句,其實后面還有。 燕名揚眉心低了低,只是這句最出名。 我第一次讀這首詩時,還有很多字需要查字典。當時我就想,無論這個世界上還有多么深刻、宏大、華美的作品,都比不上李白筆下月夜里收刀踏馬而去的俠客。 你才是對你自己最失望的人, 沈醉對藝術(shù)和人心的洞察極其敏銳,對么。 我太聰明了,做不了一個好人。 燕名揚苦笑了下,伸出一指戳了戳沈醉的嘴角,你剛出道就被捧上行業(yè)的神壇,有夏儒森、劉珩護著,大約很難理解各行各業(yè)廝殺之激烈。 我從讀大學開始,身邊就只剩下更自私、也更聰明的人。 某種程度上,我根本沒有選擇。 沈醉品味著燕名揚的這句話,從他的神情里覷見了痛苦的掙扎。 難道每個人的靈魂就沒有些細微的、可貴的差異嗎。 當然有。 燕名揚眼眸深而模糊,譬如我讀李白的詩,我對床的室友考試時能在草稿紙上畫監(jiān)考老師的速寫,下鋪轉(zhuǎn)碼后做過他自己的游戲,甚至周教授也喜歡澆花但本質(zhì)上,沒有人在乎。 相比較于成功,這些事太不重要了。 原來,是我最早的成功來得太容易了。 沈醉徐徐立起身。 他雙臂向上伸直,在空中劃了個弧度后才落下,那個時候,是老師替我承擔了一切。 至少你沒有讓他的付出打水漂。 燕名揚收回手,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很認真。 沈醉抿了下嘴,算作一個微笑。 那, 燕名揚見沈醉神色自然了許多,才試探道,《藍天之下》... 我不演了。 沈醉看了燕名揚一眼,但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我自己去跟蔣愷說。 燕名揚也不怎么意外。他點了下頭,沒有強求。 其他的戲呢。 我自己想辦法。 沈醉說,總歸不需要你強迫周達非來給我導戲。 ......... 燕名揚約略能明白沈醉如此要求獨立的原因。他思忖了下自己現(xiàn)階段與沈醉的關(guān)系,認為不必顧及梁策,他們至少可以用比普通朋友更親密的口吻交談。 至于后果,大不了再被沈醉打一巴掌。 于是燕名揚略顯僵硬地伸出手,輕撫了下沈醉的肩,夏儒森栽培你,是對你有期望;可我不一樣。 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會對你失望;何況,你已經(jīng)很讓我驕傲了。 燕名揚說完,緊張地抿了下唇。 沈醉意味不明地哼了聲,對燕名揚的示好不以為然。他脖頸繃出一個修長曼妙的曲線,連著利落的肩部,輕輕一挑,我可是沈醉。 燕名揚望著沈醉驕矜傲慢得有些無禮的樣子,心底怦然一動。 這或許是他第34次獨立地愛上沈醉,也可能是第98次。 我, 燕名揚張了下嘴,還沒想好自己要說什么。 沈醉漫不經(jīng)心地瞟了他一眼,門鈴忽然響了。 可能是胡涂。 沈醉說,他這個下午肯定找我找得很急。 燕名揚起身去開門,外面站著的卻是劉珩。 ......... 劉珩顯然也有幾分驚詫,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沈醉呢? 燕名揚沒什么情緒地讓開,從門口的角度能正好看見沙發(fā)上的沈醉。 你怎么來了。 沈醉宛若早戀被家長抓包,眼睛躲躲閃閃。 劉珩看了燕名揚一眼,走進屋里,丁寅說你電話打不通。他不放心,讓我來看看。 燕名揚順手把門帶上,主動給劉珩倒了杯水。 劉珩也很自然地接過,甚至沒有說一句謝謝,仿佛這本來就是燕名揚該干的事。 沈醉莫名怪怪的。 下午的事我聽說了。 劉珩抿了口水,放下杯子,這事也怪我。當初我和師母拿《藍天之下》試探過老師,如果是我去演,老師應該不會這么排斥。 說到底, 劉珩笑著嘆了口氣,對沈醉道,老師還是對你期望太高了。 沈醉低下頭,嘴唇彎起垂下又彎起,半晌才抿得平平的,干巴巴道,哦。 周達非要跟夏儒森合作嗎? 燕名揚在一旁坐下。 據(jù)我所知,好像也沒談成。 劉珩留意著沈醉的模樣,又看了燕名揚一眼。 真的? 沈醉下意識抬起頭,眼睛亮亮的。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不由自主地朝燕名揚看去,仿佛孩童在分享快樂。 燕名揚有幾分好笑。他憋住了,狀若平常地點了下頭,以前誰跟我說過,你是所有導演都會偏愛的演員,不會沒戲拍的。 沈醉察覺到一絲羞赧,又撇著嘴垂下了目光。 裴延休假結(jié)束了, 他似乎才想起這件事,好像有個項目想找我。 什么項目? 燕名揚尚未獲知這個信息,眉頭一皺,我怎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