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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名揚找了個熟面孔較多的桌子坐下,不一會兒這張桌子前的人就絡繹不絕了起來。 看著面前一個個笑容滿面、拿著名片客氣地喊quot;燕師兄quot;的人,燕名揚仿若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代。他想起自己在變得成功、變得冷漠、變得傲慢之前,曾經是個什么樣的人。 微信上發(fā)給沈醉的節(jié)日祝福仍然沒有得到回音,這是三個月里燕名揚第一次試圖主動聯系沈醉。 quot;...說起來,我能成功結婚,還多虧了你。quot; 老三毫不見外地拍了拍燕名揚的肩。 quot;?。縬uot; 燕名揚心不在焉地放下手機。 quot;去年春節(jié)大家一起組局看電影,我跟我老婆就是那會兒認識的。quot; 老三說得眉飛色舞,quot;她特別喜歡《失溫》,我就說這電影是我大學室友投資的。quot; quot;我還以為你吹牛呢。quot; 老三的妻子今天也來了。兩個人顯然感情很好,當著眾人面吵吵鬧鬧的。 燕名揚怔了會兒,平和地笑了下,quot;你喜歡《失溫》?quot; quot;我喜歡沈醉。quot; 老三的妻子傲嬌地挑了下眉,quot;要不是沖著我們小醉,我才不會去給裴延貢獻票房。quot; quot;胡說八道什么呢。quot; 老三輕拍了下妻子的手臂。他約莫知道燕名揚常年投資裴延的電影。 燕名揚卻不太在意。要不是因為沈醉,他自己都不給自己投資的電影貢獻票房。 quot;話說回來,quot; 老三的妻子認真道,quot;你見過沈醉本人吧?我們小醉不怎么參加活動,很少人見過他的。quot; quot;我,quot; 燕名揚下意識撫了下眉心,有幾分心虛,quot;算是認識。quot; quot;那能幫我要個簽名嗎?quot; quot;沈醉他...quot; 燕名揚想起至今沒有得到回復的微信。他抿了下唇,quot;他去拍戲了。quot; quot;在比較偏遠的地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quot; quot;等他回來,我再問問他。quot; 裴延給《左流》挑了個quot;絕佳quot;的拍攝地,在一處群山環(huán)繞、交通不便的多雨小村鎮(zhèn)。 燕名揚知道,沈醉過完年就要跟著整個劇組一起進駐那里,少說也要幾個月后才能回來。 給沈醉發(fā)節(jié)日祝福時,燕名揚有一種不敢宣之于口的期待。他曾暗暗想著能不能有機會見一面。 聚會進展到后半程,快要吃飯時,周立群到了。 盡管燕名揚深受師恩,但周立群并不是個厚此薄彼的老師。也因此,苛刻如他還能在學生間廣受愛戴。 直到火鍋吃完,燕名揚才算有機會單獨跟恩師聊幾句。 quot;前幾天,小策來給我拜年。quot; 面對燕名揚,周立群嚴厲了不少,quot;我聽他的意思,你跟那個沈醉分開了?quot; 燕名揚找不到話說,只得點了下頭。 quot;是因為什么。quot; 周立群面色凝重,quot;是你的問題嗎。quot; quot;我,quot; 燕名揚第N次認真思索了自己和沈醉的過去,無奈而坦然,quot;我也不知道因為什么,但應該是我的問題。quot; 周立群明顯在情感問題上并不擅長。他沉默良久,quot;老譚雖然也比較功利,但對你算是盡心。你要好好教梁策。quot; 燕名揚嗯了聲,鄭重點了下頭,又道,quot;可梁策確實不是這塊料。換成達非,可能會好一些。quot; quot;你這會兒就不要在我這里拍馬屁了。quot; 周立群深知燕名揚的行事作風,眉擰得更緊了。他手指在空中點了點,quot;你好好思考一下你自己的問題。quot; 燕名揚無意識低垂下目光,想起那天被夏儒森罵完后失魂落魄的沈醉。 quot;我在思考。quot; quot;有時候,我有點后悔。quot; 周立群話語莊重,難得有幾分遲疑,quot;你剛上大學的時候,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我不應該勸阻你學法律。quot; 燕名揚愣了愣,quot;不是的。對我來說,學什么,其實都一樣。quot; 周立群沒有再爭辯這個話題。他目光有幾分渾濁,quot;感情的事,比知識、事業(yè)要復雜得多。趁著你還年輕,尚有機會。quot; 那條節(jié)日祝福,沈醉到底沒有回復。 燕名揚許是潛意識里料到了,竟也不怎么失落。 春節(jié)很快過完,燕名揚又恢復了忙碌的工作。他聽說《左流》劇組已經集體進駐拍攝地,想來這幾個月都見不到沈醉了。 燕名揚常常想起那個夢,想起自己隔著第四堵墻仰望沈醉。 舞臺瑰麗雄美、光鮮亮麗,可這一定不是沈醉走出這個世界的原因。 在同學聚會后不久,燕名揚好像回想起了些許自己剛入大學時的樣子。誠如周立群所言,那時的燕名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他像穿梭過了一個扭曲漫長的隧道。他很清楚:當初自己拋下過去的良知和信仰,轉身走向如今所處的世界,與沈醉走向舞臺別無二致。 它的本質,都是一種逃避。 燕名揚閑暇時在瀏覽自己大學讀書的記錄。他曾在學校門口的二手書攤上買過一本蕭伯納的書,叫《巴巴拉少?!?。 書里的內容他早就不記得了,他也不關心。其中某個家族曾留下一句quot;至理名言quot;:人人有權爭勝負,無人有權論是非。 大二的燕名揚用鉛筆勾出了這句話,在旁邊批注道,「勝負,即為是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