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哎我開玩笑的?！睍r淮不說話，他一個人胡言亂語顯得更慌亂了，后背沁出一層汗，緊張得腰痛,“你別——”

    他還想往后退，可時淮看出他退縮的心思，把他連人帶椅子一起拉了回來。這一次靠近的速度放慢了足足一倍, 可他還是沒有躲開。他就是這種弟弟, 哪怕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只要是他哥就躲不掉。

    在一個悠長的濕吻里，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舌尖被勾繞了好幾次，清晰得容不得他再找任何理由逃避現(xiàn)實。

    他居然在跟自己的哥哥接吻。

    應允整個人都被親麻了，恍惚中聽見時淮好像說了句什么，「明白了么」還是「不用原諒我」，他沒有聽清。

    因為老板剛剛把做好的粥端到了桌邊，正瞪大眼睛看著兩個男的半夜在店里親嘴。

    他的視線越過時淮與一個旁觀者相碰，在某個瞬間，他甚至靈魂出竅代入到老板視角看著他自己跟他哥接吻，羞恥得幾乎當場死在這。

    再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經(jīng)在地上了。

    老板驚訝地誒呦了一聲，端著托盤往旁邊跨了一步，盛得滿滿的粥差點濺到他身上。

    連時淮也沒預料到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眼看他還是仰翻下去，跟椅子一起摔得四仰八叉，想拉他起來卻見他一臉痛苦，“別……別碰！別動我！”

    時淮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接著才又聽見他哀切的聲音，“我肚子好疼……”

    怎么會有他這么慘的弟弟?；貒蟮拿恳惶於挤路鹗撬氖茈y日。

    午夜的急診室又添一位新病人。摔是沒摔出什么大問題，醫(yī)生問完之后說他是大晚上騎摩托飆車涼著腰子了，給他用了活血化瘀的藥，讓他趴在病床上熱敷。

    這個姿勢跟他哥說話看不見臉，某種程度上講，他還稍微多了點心理安慰。

    時淮坐在病床邊關懷了他受難的腰子，沒罵他半夜飆車的事，已經(jīng)算是比平時溫柔許多。

    應允并沒有感到幸運，因為這時的溫柔是剛剛被別人看著跟他哥接吻換來的。

    今天經(jīng)歷了太多，原本就不富裕的腦細胞此時又雪上加霜。時淮也許是看他可憐，大發(fā)慈悲地給了他調整心態(tài)的時間，沒有緊逼著追問。

    但光是知道他哥坐在他身旁，他就哪哪都不自在。

    我把他當哥……他把我當什么？

    趴了一陣護士終于過來給他翻面，他靠著枕頭坐起來，謹慎地問，“那你的意思是說，要讓跟我跟你……我們兩個，要談戀愛么？”

    他的手機沒電已經(jīng)關機了。時淮察覺就去借了條線給他充電，剛把手機放下，就聽見他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一句。

    “這不是命令?！?/br>
    時淮坐在他的病床邊，保持耐心，“你可以憑自己的意愿回答，也可以拒絕我?！?/br>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希望保持獨立思考，討厭被別人指揮干涉。應允是恰恰相反的小部分人中的一員——或者說他只有在時淮面前才會那樣，不喜歡自己動腦，就想讓他哥決定所有事，他哥說什么他直接做就行了，一準沒錯。

    以往都是那樣的。今天他卻罕見地露出嚴肅莊重的神色，問，“我真的可以拒絕嗎？”

    時淮說，“可以。”

    他哥說話算數(shù)的。應允稍微松了口氣，不放心地說，“那你抱一下我?！?/br>
    這是他們以往慣用的方式，抱一下就代表著重歸于好?？墒菚r淮待在原位一動不動，“可以——但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這是個不尋常的開頭。像要聽課，應允抖擻精神，“什么？”

    “我們之間并沒有直接的親屬關系，如果跟陌生人介紹，大概率也只會覺得我們是關系親密的朋友?！睍r淮說，“我照顧你，并不只是因為我想要個弟弟，更不會是因為我善良無私，只求奉獻不求索取?！?/br>
    “以前的時間過去就不提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把你應得的分清楚，多余的部分收回。譬如擁抱，”他意有所指地稍重停頓，“是只屬于男朋友的權利之一?！?/br>
    不談戀愛就再也沒有擁抱。

    應允聽懂了，“你這是在要挾我啊。”

    “只是一些必要的選擇?！?/br>
    他的手機屏幕亮起來。時淮瞥了一眼，仿佛不經(jīng)意地順便一提，“我正在準備申請移民簽證，August正式解散之后，可能就會直接定居國外?！?/br>
    “我不會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留下來。你應該也能想到，遷居之后我會有新的生活圈，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時常跟你聯(lián)系。一般的朋友關系里，幾天不回微信并不算什么大事，距離變遠之后我也不會再過問你的生活，過年過節(jié)時偶爾聯(lián)系一次就夠了。”

    應允越聽越不是滋味，好像他哥下一秒就要揮揮手去機場了，眉毛糾結成一團，“那你……這不還是在要挾我嗎！”

    “我也有權利為自己考慮吧？”時淮說，“我不想每天聽著你說喜歡誰，看著你跟不同的人約會?！?/br>
    “我也會嫉妒。也會難過?！?/br>
    他語氣平靜，似乎只是陳述事實。

    應允卻一愣，無言地低下頭，耳根發(fā)熱。

    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自私，只知道氣他哥藏了個小老婆，卻從沒想過他哥知道他自顧自地談戀愛以后感受如何。

    “哥，”他忽然遲疑著問，“你應該不是因為喝了酒，一時興起才說這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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