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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淮沒說今天晚上還回不回來。他翻日記翻得疲憊,躺著懶得動彈,就這么睡了過去。 后半夜被抱起來下樓梯,迷迷糊糊能感覺到,但他困得睜不開眼睛。他被放到床上,熱源從背后貼近,下巴墊著他的發(fā)頂,蹭了一下便沒有再動。 有一只手繞過他的腰,找到他被子底下的手,摸他手指上的戒指,一下接著一下,永不厭倦般反復(fù)摩挲。 他原本是不想醒的,可被摸得很想接一個吻,便在困意里掙扎著翻身,勉強睜開眼,仰起臉?biāo)饕?。像嬰兒循著本能索求甘甜的乳汁,必須要一飽口福才能安心地睡著?/br> 心滿意足,再度陷入沉睡之際,時淮吻他閉起的眼睛,低聲叫他,“寶寶?!?/br> 作者有話說: 來嘮! 吃個宵夜寫二更; 更得晚大家可以明天起床再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8章 兒媳婦? 空調(diào)溫度開得太低了。他沒力氣抗議, 只好往溫暖的懷抱里貼更緊一點,天色未明時就醒了。 平常躺下都能一覺到天亮的,到底是心里有事睡不踏實。他揉著眼問時淮什么時候回來的。 時淮還沒睡, 拉開他的手看了眼時間,“三個小時前?!焙蟀胍箷r牧桓的情況轉(zhuǎn)為穩(wěn)定才能抽空回趟家,可也很難睡著。 應(yīng)允問,“天亮之后你還要回醫(yī)院嗎?” “嗯?!睍r淮說,“醫(yī)院那邊有情況會隨時打電話,也可能天不亮就要過去。” 那就是一個安穩(wěn)覺都睡不成了。他覺得太煎熬, 更不要提時淮外面還有一堆工作,“這樣……” 他想問還得這樣撐多久才算完,可聽起來大概就像在催著病人早點去世,很不吉利。還好他及時察覺了, 便也及時地咽回肚子里,“要不還是讓我跟你一起去醫(yī)院吧。我不會亂跑的, 就坐在那玩手機。你累的時候還可以靠著我睡一會兒?!?/br> “醫(yī)院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時淮說,“你原本也不喜歡醫(yī)院?!?/br> 應(yīng)允說,“跟你一起去就還行?!?/br> 他不想一個人待在家里無所事事。臨時回明海原因特殊, 如果出去外面遇到朋友或許還需要解釋。他不想把時淮的私事告訴別人,更不想在這個特殊的時候離開時淮身邊,一個人出去找樂子。 相比之下,醫(yī)院也不顯得那么讓人難以接受了。他像自己保證過的一樣, 一整天都安靜地坐在等候區(qū)的椅子上,拿平板畫畫打發(fā)時間。 他沒有問過時淮病人的具體情況,也不知道時牧桓還能活多久。好在他正過暑假, 長日無事, 起碼還能再陪一個多月。開學(xué)之后就要忙起來了, 應(yīng)該不能再這樣每天都來。 時淮肯定也沒法兒長時間地推遲所有工作待在醫(yī)院里。他雖然要上學(xué),卻好歹是常駐明海的,他哥不在的時候還是可以過來幫忙看著,起碼能傳個話什么的——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待在這里身份尷尬,好在他臉皮夠厚,只要沒被趕出去就無所謂。 他畢竟不是時牧桓的親兒子,不僅如此,時牧桓跟應(yīng)小蝶離婚后他連繼子都算不上了。無論從血緣還是法律都跟什么還沒什么關(guān)系。 非要說的話,可能算是……兒媳婦?還是男婿? 他望著平板上亂糟糟的畫面,腦袋里思路也亂七八糟的。 下午的探視時間本該是時淮去。他灌完了一瓶檸檬茶,正打算去再買一瓶,剛起身就被時淮叫住了。 時牧桓居然提出要見他。 應(yīng)允意外之余,下意識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們……”也不算奇怪,時淮之前就說過跟家里攤牌了性向。 “嗯。不想去也沒關(guān)系。”時淮看起來比他自己更不希望他進去,“應(yīng)該不會是什么好話?!?/br> 應(yīng)允沒有猶豫太久,輕輕搖了搖頭,“我還是進去一趟吧,都好幾年沒見了。” 他跟著護士去換衣服,穿上鞋套,戴上口罩,過程里腦海一直回放著記憶里時牧桓的模樣,高大,威嚴(yán),精干,不茍言笑,有銳利的雙眼。他偶爾覺得那就是時淮二十年后的模樣,時淮就是為了讓自己和父親不要那么像,所以才習(xí)慣在外人面前穿一層禮貌溫和的偽裝。 但他知道時牧桓現(xiàn)在的樣子肯定跟從前很不一樣。病情發(fā)展到晚期,無論還是精神都已經(jīng)受到了相當(dāng)?shù)恼勰?,他無法比較跟車禍后的慘狀哪一個更令人畏懼,只是真正再面臨這種情景依舊很不適應(yīng)。 當(dāng)初害怕看到應(yīng)小蝶的那股子膽怯又攥緊了他的心臟。他挪不動腳往床邊靠,就隔著幾步跟時牧桓說話,剛開口就鼻子發(fā)酸。 時牧桓至少瘦了一半的自重,剛抽完腹水,瘦骨嶙峋地靠坐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像豎放的半截枯枝,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了。 死亡的陰影蒙在他的臉上,似乎只等他閉上眼就會把哀樂奏響。應(yīng)允完全無法將他和記憶里那個身材高大的繼父聯(lián)系起來,不敢也不忍心跟他對著干。無論時牧桓說什么話,聽不聽得進去,通通都點頭說知道了。 即使時牧桓教訓(xùn)他,“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樣,總是拖累你哥。不要再給他闖禍。” 他還是乖巧地說,“我知道了?!?/br> 時牧桓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即使在生命的最后,精明挑剔的目光一如既往。 如果他是個女人,或許時牧桓會滿意得多。不算聰明,但很聽話,尤其聽時淮的話。這樣的女人聽起來就適合結(jié)婚,還會心甘情愿地給時淮生幾個孩子。即使無法親眼看到,光想想也能安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