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他終于安心。

    時淮沉默了一會兒，閉上眼睛緩慢地撫摸著弟弟柔軟的頭發(fā)，低聲說，“他到最后都意識不清，沒有找我，沒有再要求見任何人，什么遺言都沒有留下，好像只是不怎么舒服地睡著了?；鸹臅r候我也沒有親眼去看?！?/br>
    “今天捧著骨灰盒，我走神了一會兒，懷疑里面裝的到底是不是他?！?/br>
    應允不自覺地屏著呼吸，聽見耳畔傳來的嗓音頓了頓。

    “我總覺得他還活著?！?/br>
    時淮說，“我們平常也是很久不聯(lián)系，偶爾有事才打一次電話的。你也知道，我們一直都是這樣。這次也差不多，只是不聯(lián)系的時間更長而已。”

    他能說出這些很難得，可氣氛不由自主地變得傷感。應允聽著聽著，忽然一個打挺坐起身，借著柔和的月光認真地打量他，“哥。”

    “你好像又老了一點?！?/br>
    “呃……”時淮失笑，“想挨打了是么。”

    “老點也沒關系啊，我喜歡老男人?！彼俸僖恍Γ┥碛H吻時淮的額頭，溫馴而莊重，“哥，我們都活久一點吧?！?/br>
    總有一天，他也會變成老男人的，比現(xiàn)在的時淮還要老，比時牧桓還要老。直到那一天來臨之前——

    “你陪著我，我也陪著你?！?/br>
    ——

    暑假還沒過完，夏天卻已經(jīng)提前結束了。

    應允沒再跑出去玩，待在明海的家里早睡早起，吃飯畫畫，騎心愛的大摩托出去兜風，偶爾關潼過來玩就順便帶妹兜風，每次出門前后都老老實實地跟哥哥報備。

    開學就是大四了，一轉眼就要畢業(yè)，他卻好像什么正經(jīng)事都沒干。痛定思痛，剩下的半個暑假他除了出門覓食兜風就是窩在家里畫畫。

    關潼知道以后帶著平板跑來跟他一起卷，“我自己待在家里老是忍不住打游戲刷視頻。再這樣下去，說好的賀圖又要鴿了?！?/br>
    應允問，“什么賀圖？”

    “就我們群里有個太太的生日，給她的賀圖?！?/br>
    “不會是程識吧？”

    “那倒不是啦。”

    關潼轉著筆嘖嘖感嘆，“本來我還很看好你和他的，以為會是小狼狗帶大美人走出前任陰影達成he的劇情呢?！?/br>
    “誰知道你們全是啃窩邊草的料，一個回頭跟前任好上了，一個跟哥哥在一起了。也行吧，現(xiàn)在是兩對he了?！?/br>
    應允停下筆，無端陷入幻想，片刻后遺憾地搖了搖頭，“不行，小識哥還是太溫柔了。我現(xiàn)在喜歡稍微那什么點兒的。”

    “嗶——消音警告，停止你危險的想象。”

    “哎，反正我就覺得我哥是最好的?！彼ζ饋?，露出尖尖的小白牙，抬手顯擺自己的情侶戒指，“我現(xiàn)在老婆也不用找了，人生大事都不用發(fā)愁了。就等著跟我哥白頭偕老了，多好?！?/br>
    不久前他親眼目睹了時牧桓纏綿病榻，本來還很有些擔心自己要遭遇狗血的人生橋段，整一個什么相愛不能相守的結局。

    可后來時牧桓猝然離世，就算是不怎么看得上他，到底也沒留下遺言說不讓他跟他哥在一塊兒。四舍五入他心里也沒什么疙瘩了。

    “以前都從沒聽你說過對你哥有那個意思誒?！标P潼好奇道，“還是說你偷偷暗戀過他，只是沒告訴我們？也不應該啊?！?/br>
    照他這種性格，根本搞不了暗戀。但凡對誰有點不一樣的心思，肯定從頭到腳都是破綻，壓根藏不住的。

    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過。應允說，“實不相瞞，以前我哥在我眼里，好像是沒有性別的?！?/br>
    “呃……”關潼：“現(xiàn)在有了？”

    “非常有。”

    他又陷入不可說的幻想中，回味一番，肯定道，“嗯，相當有?！?/br>
    葬禮結束之后，時淮還是和從前一樣，工作和生活都沒受太大影響。非要說有什么變化的話，好像比以前更粘人了點。沒什么當哥哥的架子了。

    這一切，當然都是因為他有個好弟弟，身體力行地改造他得到的成果。

    應允露出疲憊又欣慰的微笑。

    August告別演唱會一共四場，都在國內，首場就在明海。時淮美其名曰回來檢查弟弟有沒有早睡早起規(guī)律作息，但實際上每次他回來了作息才會更不規(guī)律。

    之前留在酒店里的狗勾三件套被帶了回來。那條易進難出的尾巴應允說什么都不肯再戴了。

    戴個小發(fā)卡還行。

    ——弟弟天真地說。

    可當時淮一邊揉//捏著他毛絨絨的耳朵，一邊把他往床頭頂，撞擊的力度讓他恨不得把舌頭咬下來。

    “你是不是那個什么，他們說的，有種人叫毛絨控?！笔潞髴拾l(fā)表感想，這個哥哥多少是有點子變//態(tài)在身上。“看到毛絨絨就興奮……是不是你。”

    時淮解開纏在他手腕上的項圈鏈，拉下他的胳膊親吻那圈漂亮的紅痕，“有點，但不多?！?/br>
    “呃……”老流氓比他臉皮厚多了。應允罵罵咧咧地翻身，“快點給我弄干凈！留在里面還想讓我給你生孩子嗎?！?/br>
    他害怕還有下一次的時候就會催著時淮快去洗澡，一般洗完澡之后他哥就不會再動他。

    時淮原本是已經(jīng)打算放過他，聞言卻又彎起嘴角，“生吧，我喜歡養(yǎng)孩子?！?/br>
    “呃……”色令智昏。

    這個哥哥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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