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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戲會不會受影響啊,”方念忍不住跟著悶笑了聲,但還是有所擔心:“這么大的丑聞爆出來....我們劇組....” “這有什么好害怕的,又不是杜國升本人鬧緋聞,也不是咱們劇組的人曝光出去的,”李茹翻了個白眼:“放心吧,杜國升這老賊肯定找人壓熱搜,誰說負面新聞只有弊沒有利了,只要賺夠眼球,咱們這部戲的熱度只會更上一層樓懂不懂?!?/br> 何錚手心溢出一層冷汗,就在剛剛,張嘉岳的經(jīng)紀人給他發(fā)來了一條短信。 一個點贊的大拇指手勢,配文:你好樣的。 他嘗試打電話過去,響了沒兩聲便被對方掛斷,過一會再打,提示已被對方拉進黑名單。 變故發(fā)展得太突然,他措手不及,百口莫辯。 怎么會變成這樣。 何錚閉上眼,那種熟悉的頭痛感又來了。 “你怎么了?”李茹注意到他臉色不佳,轉(zhuǎn)過身來:“昨晚沒休息好嗎?” 何錚搖搖頭,心情復雜到說不出話。 他根本感受不到絲毫問心無愧的坦然,他太清楚了,就算目前事情看似和他毫無關聯(lián),但以張嘉岳和經(jīng)紀人的性格,一定會試圖將火勢引到他身上,報復也好,顛倒黑白也好,本就絕非善類之人,做起事來肯定不會心慈手軟。 杜國升一整天都沒有出現(xiàn)在劇組,群里下通知暫時停工,三天后恢復拍攝,何錚昨晚已經(jīng)給何琳琳定了蛋糕,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反復查看手機,試圖聯(lián)系經(jīng)紀人,但都以失敗告終。 進家門前他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把手機關機,深深呼出一口氣,盡力擠出微笑來迎接何琳琳的開門。 “生日快樂。” 他把蛋糕提進門,看見何琳琳也努力對自己笑了一下。 不知為何,何錚在此刻感到一絲悲哀。 就像兩個互相取悅的小丑,拼命掩飾悲傷,只把快樂展現(xiàn)給對方。 何錚的笑容沒維持多久便垮了下去,餐桌上的菜已經(jīng)涼透了,他也沒有吃飯的心思,好在蛋糕精致又漂亮,成了這場破敗宴會的唯一點綴,何琳琳扣上生日帽戴在了自己頭上,何錚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去一根一根點蛋糕上的蠟燭。 燭光顫顫巍巍亮起,桌邊安靜得有些詭異,同樣是火在燒人在旁,氣氛卻比昨晚給譚墨燒紙錢還要寒冷幾分。 “許愿吧。”何錚收回打火機,輕聲道。 何琳琳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雙手合十閉上眼,嘴巴微張,小聲念念叨叨起來。 看她模樣誠懇得很,何錚想緩和氣氛,于是笑道:“許的什么愿啊,這么認真?” 何琳琳眼睛仍然沒有睜開,語氣淡淡的。“許愿你早日成家?!?/br> 何錚笑容有一瞬間凝固,低下頭,抗拒話題的表現(xiàn)很明顯,他希望何琳琳能就此打住,但遺憾的是,何琳琳并不想放過他。 “許愿你找一個合適的異性結(jié)婚,不用多恩愛,相敬如賓也很好?!彼K于睜開眼看向何錚,“我知道你現(xiàn)在和小魏在一起,我從一開始就有話想跟你說,今天我希望你能聽進去?!?/br> “我不同意你們,何錚,我不同意?!?/br> 何錚頭垂得更低,顫著手掏出一根煙,沒敢點,握在手里反反復復捏著。 “你可能覺得這樣不公平,為什么我可以做的事情,卻不允許你做,但是,”何琳琳頓了下:“但是正因為我知道這條道有多難走,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換一條更寬廣更平坦的路?!?/br> 她曾經(jīng)也以為相愛就能在一起,以為自己向社會公序良俗宣戰(zhàn)的時候做好了準備,但后來那個拉著她的手,說讓世俗見鬼去吧的女孩,變成了那么小那么沉默的一塊碑。 她害怕了。 “況且你的職業(yè)方不方便公開這段感情,也是個未知數(shù)?!?/br> 何琳琳話說到一半便止住,頹然地笑了一聲:“你好好想想吧,何錚,我確實,暫時是無法接受的?!?/br> 她說完,湊近蛋糕,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也吹滅了何錚所有的希望。 劇烈的頭痛和一陣窒息感沖破胸膛,何錚難受得幾近喘不上氣,他猛地站起來,聲音因缺氧而粗啞至極:“我去開窗透氣?!?/br> 推開窗,幾絲涼風有氣無力地吹了進來,他把手里已經(jīng)捏碎的煙扔了出去,哆哆嗦嗦抽出新的一根,點燃,一口溫熱煙火氣吸進肺,手腳卻依舊冰涼徹骨。 屋里是安靜的,屋外也是。 此時此刻,一門之隔的樓道外,一個人把手里的蛋糕輕輕放在了地上。 他忘記自己已經(jīng)站在門口多久,腿有點麻了,蛋糕也化得不成樣子了,像他一樣拿不出手。 他今天穿了最干凈得體的衣服,對著鏡子反復檢查微笑和儀態(tài),帶著禮物,誠意,勇氣,想給何錚的家人送上一份祝福,借此緩和他和何錚這幾天的矛盾。 但他沒想過會碰上這樣的狀況。 他一直以為何錚不公開關系是因為怕他被媒體攻擊,他以為何錚是為了他好,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拿不出手,但現(xiàn)在看來,或許有另一種可能是,何錚躲避的不是媒體,而是家人。 何錚的家人不接納他,這比不被任何人認可都更讓他難過。 他得到何錚的喜歡用了八年,那他母親的呢。 他這次又要努力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