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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無憂如石雕一般立在半空里,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才回到岸上來。她渾身浴血地穿過眾人,青蟬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她,極度冷靜、極度陰狠。 青蟬喉間滾動:“姜無憂……” 她跟著她行走了幾步,姜無憂卻壓根沒有注意到她。青蟬吶吶地停下來,轉(zhuǎn)頭尋到姬蓮生:“素圖她……” 姬蓮生:“這個世上,已經(jīng)再也沒有素圖了?!?/br> 她就在姜無憂的懷中爆裂開,炸得徹底,不僅沒有尸體,甚至連個殘渣都沒剩下。她在姜無憂眼前死了兩次,一次更比一次凄慘。 姬蓮生緩了緩神:“我們也上去?!?/br> 毓含珍死了,素圖也徹底沒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青蟬根本來不及消化。眼看姬蓮生帶著那兩個妖兵越走越遠,她才猛然回神,跟著走了兩步,又回頭,脫下外袍裹住毓含珍尸骸,帶著她一道離開。 姜無憂已經(jīng)不見了,姬蓮生站在洞口下方等青蟬。她看清了青蟬的舉動,眼中是不屑的,但到底沒有呲達她,只讓她扶穩(wěn)自己,將她帶回了地面。 青蟬渾渾噩噩地回到營地,宸娘還沒有轉(zhuǎn)醒,哪怕是在昏迷中,她的眉頭都是擰起來的,看上去是那么的不開心。 ……可能這一生,她再也不會開心了。 ☆、【第四十七章 念想】 青蟬簡直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么熬過來的。那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姜無憂,據(jù)營地里的守衛(wèi)說,姜無憂獨自去了死亡沙漠里最兇險的地方,這幾天里回來過一次,遍體鱗傷,與姬蓮生碰了頭,立刻又腳不沾地的離去了。 青蟬知道她是因為素圖的事被徹底惹怒了。如果說神識弄死毓含珍是為了阻止喚醒流光之刺以求自保,那讓素圖當著姜無憂的面自爆,就是徹頭徹尾的挑釁。 青蟬不能想象姜無憂正在經(jīng)歷什么,可宸娘這些天的狀態(tài),她卻一點不落地盡數(shù)看在眼里。她心疼宸娘,可不論她說什么安慰之詞,宸娘都聽不進去。 也對,沒有什么話,能夠沖抵失去心頭至愛的痛苦。宸娘是這樣,姜無憂……也是這樣的吧? 宸娘抱著毓含珍的尸骸待在她生前住過的帳篷里,沒有痛哭,也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青蟬倒希望她能夠大聲哭出來,至少能給情緒一個宣泄的出口,可她這樣不聲不響全部悶在肚子里,青蟬真的很怕她會想不開。 她頻頻去看她,宸娘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過分毫。 傍晚時分,死亡沙漠里開始飄雪,天氣冷的好像地下的黃沙都凍起來了。青蟬端著一杯熱茶去看宸娘,宸娘眼里滿是血絲,這些天不吃不睡,她的臉頰迅速瘦削了下去。 毓含珍的身體被毯子遮蓋,就一顆腦袋偎在宸娘懷中。 眼前的景象無疑是詭異的,青蟬這幾天見多了,也不覺得有什么。走過去在宸娘對面坐下,把熱茶往她手里送。宸娘的手上比冰還涼,青蟬眼里澀得難受,用熱騰騰的杯壁給宸娘捂了會兒手,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不吃東西,那起碼也喝點熱茶吧……” 宸娘跟以前的無數(shù)次一樣,并沒有理會青蟬。青蟬沒有勉強她,默默陪了她一會兒,出去了。 雪花一朵一朵飄下來,空氣冷冽刺鼻。青蟬站在帳篷外,偌大的營地里一片安靜。 她閉上眼睛,天地空寂,心里茫茫然,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腳步聲從青蟬身邊經(jīng)過,又停下來。她只當是巡夜的妖兵,并沒有放在心上。過了片刻,有什么溫涼的東西在她臉頰上刮了一下。青蟬睜眼,側(cè)身,姬蓮生神色如常地收回手:“你臉上有雪?!?/br> ……所以她是在給她拈雪?青蟬皺了皺眉:“不勞大人。”她說著就要走,姬蓮生從后面喊住她:“喂——” 青蟬:“大人有事?” 青蟬對她一直沒有什么好態(tài)度,姬蓮生也習以為常了,搔了搔鼻翼:“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出死亡沙漠?!?/br> 青蟬回頭:“為什么?” “為什么?”姬蓮生被她這個問題逗樂,笑容露出來:“你覺得自己留下來,在礙手礙腳之余能夠起到什么額外的作用?” 青蟬:“……” 姬蓮生:“好了,現(xiàn)在回去,早點休息?!?/br> 青蟬腳下開始移動,走出一段距離了,小聲,但堅決地說:“我不走。” 她不知道姬蓮生有沒有聽見,可是姜無憂在這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哪都不想去。 平靜地過了一夜,天還蒙蒙亮,宸娘離開毓含珍的帳篷,去找青蟬。自從在海上被姜無憂帶走,青蟬的睡眠普遍比較糟糕,幾乎是宸娘一進來,她就蘇醒了。 “昨夜我聽到姬蓮生說的話了,今天要離開這里了是嗎?” 青蟬從床上下來,沖宸娘點了點頭:“她是這個意思?!?/br> “我要帶著含珍一起走”,雖然面容憔悴,但宸娘的情緒還算穩(wěn)定,“回海上,她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 姬蓮生沒理由扣著宸娘和毓含珍的尸首不放,既然她讓青蟬離開死亡沙漠,那么宸娘自然也是要一起走的。 宸娘:“離開之前,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含珍出事的地方?” 青蟬略一思索,應(yīng)道:“好?!?/br> 地面積了雪,好在落雪已經(jīng)停了。青蟬只去過一次,又是半夜,如果再加上下雪,只怕摸到天黑也找不到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