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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粒石子射過去,有人連滾帶爬地從陰影里出來:“別別別,青蟬姑娘,是我啊……” 青蟬愣了愣,這個聲音怎么如此耳熟?她從姜無憂懷中出來,轉(zhuǎn)身看過去:“……董公子?” 昔日唇紅齒白風(fēng)流倜儻的董公子在腋窩下夾了一把傘,雙手抱住流血的額頭狼狽道:“是,是我。” 青蟬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董公子,你這是做什么?為何一聲不吭地尾隨我!你可知我方才……” 董公子看著雨幕中的姜無憂與青蟬,腦子里還暈乎乎的:“我……我是擔(dān)心姑娘。你一個姑娘家單身夜行,最近又不太平,我擔(dān)心你出事,又怕貿(mào)然提出隨行唐突了你,所以只好行此下招……卻沒料到反而驚嚇了姑娘……真是慚愧?!?/br> 青蟬:“……” 董公子把手從額頭上挪開,對著青蟬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董某向姑娘賠不是。” 青蟬看著他尚在流血的額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董公子,你沒事吧?” 董公子知曉自己如今形象不佳,萬萬不能就此長談。他再次捂住額頭,側(cè)過身:“沒事,一點小擦傷而已。董某這就走了,姑娘路上當(dāng)心?!?/br> 青蟬看了看姜無憂,姜無憂只給她一個面無表情的側(cè)臉。 嘶……這一下肯定是很痛的,都流血流成那樣了,怎么可能會只是小擦傷呢? 董公子原地掉頭,走去幾步想起傘還沒有還給青蟬,又走回來:“姑娘,你掉的傘?!?/br> 青蟬正要去接,姜無憂突然伸手,在她之前把傘拿了過來。 董公子:“……那我走了,青蟬姑娘,明天見?!?/br> 青蟬干笑道:“……明天見。” 姜無憂把傘甩進(jìn)青蟬懷里:“□□讓你回去,恐怕你明日一早就得跟我回城?!?/br> 董公子聽了忙問:“怎么青蟬姑娘,你要出門嗎?” 青蟬敷衍地笑了笑,她打開傘,將它移到姜無憂頭頂。 雨下大了,以滂沱之勢席卷而來。 董公子活到這么大還沒對誰心動過,第一次心動就以悲劇收場,想想真是令人心痛萬分。 為了見到青蟬姑娘,他每日去喝那澀嘴的茶水,嘴里再苦心里也是甜的——無奈一腔真心付諸流水,青蟬姑娘明日就要走了,他甚至還沒有表露心跡呢…… 心痛,好心痛…… 姜無憂與青蟬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董公子蹲在屋檐下默默垂淚。有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響起,然后在他身前不遠(yuǎn)處停下。 董公子抬起淚眼,只見一位錦衣女子打著傘,靜默地站立著。 董公子抹了多久的淚,女子就在雨中站了多久。后來董公子不哭了,揉著發(fā)麻的雙腿站起來,躊躇著是否要上前關(guān)懷一下對方……因為她看上去是那么失落、那么傷感。 女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過來。 “姑——”一聲尖叫硬生生取代了即將脫口的“娘”字,那位女子竟有一雙金色的豎瞳!董公子大驚失色,雙眼一翻白,干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第八十四章 過夜】 春雨如注,水汽彌漫了上來。傘被傾斜到了姜無憂頭頂,青蟬的半邊身體都淋濕了??墒切靥爬锏哪穷w心跳得又放肆又囂張,她一點都不覺得冷。 砰砰砰…… 小小的傘布隔絕出一方獨特的天地,姜無憂身上的冷香時不時躥入青蟬鼻端,她要花極大的自制力,才能讓自己不沉溺進(jìn)去。 氣息,好好聞……被雨水粘到臉頰上的那縷發(fā)絲,好好看……白色的衣衫,難道不是在發(fā)著光嗎?……青蟬默念著這樣不好,無奈控制不住自己的雙眼,她盯著姜無憂看,看著看著,姜無憂腳下一頓,就這么側(cè)過頭來。 兩人四目相對,姜無憂眼角眉梢都是不滿,青蟬做賊心虛,懷疑對方已經(jīng)察覺了自己的偷窺,忙忙地往后縮了一大步。 大雨劈頭蓋臉潑下來,青蟬將胳膊伸得筆直,人都在傘外面了,還不忘要給姜無憂好好打著。 “……”姜無憂把傘柄從青蟬手中抽走,她執(zhí)了傘,拉著青蟬胳膊把她拽到傘下。 青蟬一驚,仰臉看她,就聽姜無憂問:“阿芒在哪里?你為何孤身一人?” “他去會友,我正要尋他一道回茶場?!苯廾系挠曛轫樦橆a滑下來,落進(jìn)嘴里,青蟬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姜無憂:“……” 青蟬怔了怔,“啊呀”一聲:“這是往回走的路?阿芒在城郊呢,我差些忘了!……只是姜大人,你不是辦事去了嗎?怎么會在這兒?” 姜無憂:“辦完了。” 青蟬:“那是剛好路過?” “我在前面那個客棧落腳?!苯獰o憂應(yīng)對得面不改色。 青蟬往前看,客棧門外的防風(fēng)燈在雨夜中飄飄搖搖,卻異常明亮。她想著該是到道別的時候了,便有些怏怏的:“那里啊……” 又想姜無憂住的離茶葉鋪子并不多遠(yuǎn),卻沒有出現(xiàn)過,虧她還一直盼望著,想來那句“我會再來看你”也不過只是說說而已,當(dāng)不得真。……或者是她剛辦完事,還沒來得及? 青蟬試探探地問:“姜大人,你在那里住多久了?” 姜無憂:“……” 青蟬的眼珠深黑深黑的,哪怕是在光亮微弱的雨夜,那里面依舊有瑩瑩的光芒涌動著。姜無憂別過臉,往客棧的方向走:“雨這么大,還是讓阿芒來接你為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