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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無憂轉(zhuǎn)向青蟬,說道:“你若懶得邁步,便隨馬車一道過去?!?/br> 青蟬怎肯與姜無憂分兩路?當(dāng)即表示要隨她一起步行前往。 這一路又是姜無憂在前,青蟬居后,隨著人流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到了上次觀賞到煙火的那座小橋。 青蟬心里回憶翻涌,姜無憂無限貼近她的那種感覺瞬間襲上心頭,連帶著當(dāng)時被握住的手腕,都好像加升了溫度。 她的呼吸,她手上的力道,還有她清亮到令人沉迷的雙眸…… ——然而前方的姜無憂毫無停頓,就這么平平淡淡地走過了這座橋,留給青蟬一個孤傲的背影。 青蟬并不曾奢望還會有與姜無憂一起到這里來的機(jī)會,之所以會說喜歡回龍鎮(zhèn),也是因為姜無憂帶她來這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獨有的記憶。 也真的是只有她才會在意的記憶。 到了客棧,二人各自回房,青蟬不舒心,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半宿仍舊睡不著。橋上那一點點風(fēng)光,可著勁地在她腦海之中回放,沉淪于回憶與現(xiàn)實的青蟬飽受折磨,最后她干脆從床上翻身而起,開門出去吹吹風(fēng)。 已是深夜,行人絕跡。 冥冥之中似有牽引,鬼使神差的青蟬又來到橋下。她嘆了口氣,從橋頭一步一步走至橋中央,然后停下來。 萬籟俱靜,月朗星疏。橋下河水流勢平緩,映出一天一地的明月與星辰。橋欄堅硬冰涼,青蟬半趴在上面,沒精打采地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面容五官一徑模糊,只有一截黑乎乎的影子,隨著波紋動來動去,不肯安分。 青蟬看著河水發(fā)呆,靜默了不知有多久,姜無憂的聲音響起來:“睡不著么?” 美人燈籠的提手卡在橋欄雕花的縫隙里,搖擺的朦朧光亮給姜無憂的白衣染上一層淡淡的紫暈。 夜風(fēng)自河面撲來,姜無憂迎風(fēng)而立,過長的劉海被風(fēng)吹開,露出描畫般的側(cè)臉,唇邊似也帶了笑意。 青蟬浮現(xiàn)出訝異的表情,她定了定心神,將拂到唇角的發(fā)絲撥往耳后,輕輕的:“你也不睡么?” 姜無憂:“嗯,出來走走?!?/br> 青蟬便指著美人燈籠:“這個……”怎么與上次那盞一個樣子? 姜無憂:“見到便買了。” 這話與“順路”一樣,分明都是在敷衍人。青蟬自離開酒樓就東張西望,一直想再遇著個賣美人燈籠的,然而此間不比上元,行走一路,連個燈籠的影子都沒見著。 青蟬沒有捅破她,只伸手摸摸絹布上熟悉的美人臉,想起之前在酒樓被姜無憂打斷的那個話題,便道:“也不知買下那么多盞美人燈籠的顧客,現(xiàn)今是何等光景了……” 姜無憂將唇抿作一線,忽然問:“你覺得那種做法襯得了‘用心’二字?” 青蟬一愣,問:“那不然呢?” 姜無憂:“對方不知情,所做一切不過都是無用功罷了?!?/br> 青蟬咬住下唇,姜無憂那一句“無用功”,竟像是戳著她的心窩說的。她看著燈籠上那張始終含笑的美人臉,想這又是何必呢?何必要去尋來這樣一盞燈籠,哀莫不于心不死,姜無憂這種無心的舉措,讓她又蠢蠢欲動心存僥幸,這樣怎么能做到徹底死心? 喉間似有東西在滾動,逼著她要哽咽出聲。青蟬花了很大力氣,才緩緩道:“人活世間,總有各種各樣的計較與衡量,才會讓人想說的話不能說出口,想做的事不能大方去做吧……” “那位顧客背地里的取悅,不需要得到回應(yīng)的關(guān)懷,難道不是一樣在偉大的付出嗎?我覺得這份心情并不因為對方的不知情而打折遜色啊……” “你認(rèn)為這是無用功,可于我而言,卻在這場旁觀中得到了被關(guān)懷的莫大感動,光是想想就很溫暖?!?/br> 姜無憂沉默了,將青蟬所言從頭至尾又梳理幾遍:“……我認(rèn)為你的理解又出現(xiàn)了偏差?!?/br> 正暗自傷感的青蟬:“……” 姜無憂吐字清晰,一字一頓:“既然如此‘用心’,那對方是有多么愚鈍,才能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諸位七夕快樂^—^ ☆、【第八十八章 試試】 青蟬認(rèn)為自己與姜無憂真是處于兩個世界的人,看待事情的目光竟是如此的南轅北轍。 那夜之后,青蟬對姜無憂那份呼之欲出的心思遭了嚴(yán)霜,她心思一重便看什么都不覺新鮮,吃什么都不覺滋味,對什么都提不起勁來,眼見著渾身蓬勃的朝氣都蔫了。連帶那盞美人燈籠也被她打入冷宮,眼不見心不煩。 可燈籠能夠收起來不見,姜無憂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要碰到。這天午間,兩人又是一處用餐,看姜無憂四平八穩(wěn)地端坐著,青蟬心神更加煎熬,她埋著頭扒飯,匆匆扒拉了幾口就欲離開。 “我吃好了,嗯……就先回房了。”青蟬站起來,拉開凳子作勢要走,姜無憂正在喝湯,聞言淡淡看她一眼:“菜還沒有上齊?!?/br> 青蟬:“我已經(jīng)吃——” “睜大你的狗眼好生瞧著!”平地一聲怒吼打斷了青蟬,她被那暴喝唬得一怔,話頭卡住,接下來的托詞就斷了。 客棧的東北角起了sao動,只見小二不安地拎著裝滿茶水的銅壺,矮著腰賠不是:“對不住您了,對不住您了,客官可曾燙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