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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蟬聽她話音,想來找自己有事,不然不會這樣連軸轱轆般轉。立刻迎了端木進屋,端木也不繞圈,甫一落座便道:“細砂回來了。” 青蟬一聽到“細砂”這兩個字,汗毛都豎了起來,竭力壓低聲音:“她不要命了嗎?城主可沒說過會饒恕她!” 端木按住青蟬驚懼的雙手,讓她鎮(zhèn)定:“青蟬,你先聽我說?!?/br> 青蟬幾個深呼吸,道:“你說。” 話到嘴邊,端木又有遲疑。 青蟬一顆心往下沉了沉,試探:“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端木:“細砂回了海上,可是回去了才發(fā)現(xiàn)宸娘早已死了。” 青蟬半晌回不過神。 ……誰?端木說誰死了? “我知你心里難過?!倍四拘奶矍嘞s,將青蟬的手牢牢圈入掌心:“據(jù)細砂說,宸娘走得應不痛苦,她抱著毓含珍的尸骸,臉上是帶著笑的?!?/br> 早該料到的,那么多年,宸娘為毓含珍付出那么多,受盡了敷衍和欺騙,到頭來仍然死心塌地的對她好,這樣的宸娘,在毓含珍死后,怎么可能還會獨活? 只是不敢相信,死亡沙漠那一別,會是永別。 端木:“細砂走投無路,只好偷偷摸摸回到丹亭。她不敢入白鶴城,知道尋你困難,便讓阿芒通知了祝音。” 青蟬聲音發(fā)澀:“宸娘她……后事都妥了嗎?” 端木在海上受盡折磨,離開那艘船才知道自己過的是什么生活,對宸娘說不恨是假的。青蟬年幼,心里對宸娘頗多依賴,她疼愛青蟬,連帶著也不愿在青蟬面前表達對宸娘的憎恨。 人死如燈滅,往昔恩怨也一筆勾銷吧…… “細砂將她們一起埋入海底,立了碑,日后若有機緣,你可以回去探看。” 青蟬木木地點頭,又問:“那船呢?” 端木:“燒盡了?!?/br> “燒盡了?!鼻嘞s喃喃重復,眼淚就這么滾下來。 是啊,人都不在了,那船還留著做什么呢? 入了夜,端木早走了,只是她帶來的話,卻依舊讓青蟬絞痛難安。 端木安慰她很多,青蟬什么都懂,但是要接受就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 漆黑的屋子里,青蟬連燈燭也不愿去點,趴在桌子上,悶聲哭得喘不過氣。 姜無憂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青蟬。她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走過去,手心落在青蟬肩頭。 青蟬抬頭看她,淚水順著臉龐滾滾而下,喉間哽咽:“宸娘死了?!?/br> 姜無憂:“我知?!?/br> 青蟬以為端木去竹屋尋自己時已將事情告知姜無憂,誰料姜無憂卻道:“宸玉離開死亡沙漠前來找過我,托我照拂于你,那時她便已萌生死意。你如今哭得這樣傷心,不是她所愿?!?/br>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青蟬心痛更甚之前。宸娘知她心意,為了她才會去請求姜無憂,哪怕是決定去死了,心里還是惦記著她。 如今自己與姜無憂好好的,宸娘卻再也不會知道了。 青蟬嗚嗚咽咽停不下來,姜無憂也由得她。后來她哭累了,支在桌上對著虛空發(fā)愣。姜無憂打橫抱起她,將她安置到床上。 “閉眼睡一會,明日回丹亭,去見見細砂?!?/br> 青蟬聽話地閉眼,眼淚卻順勢流下來。姜無憂輕拍她后背,哄她睡了。 日頭升起,又是一天。 青蟬去見云紅.袖,只道兄長掛念,讓她速回丹亭。 云紅.袖病怏怏的,聽青蟬說完,講道:“說是來侍奉我,在主殿待的日子幾乎不及丹亭多,你這兄長,該說他什么好?護犢也沒有這樣的?!?/br> 青蟬哪有心情跟云紅.袖打機鋒,只是順著她話茬:“望城主恩準?!?/br> 云紅.袖目光朝外頭幽幽一轉:“沒什么恩不恩準的,姜大人都在等著你了,我還能說個‘不’字?” 青蟬行了個禮,正待退下,云紅.袖驀地坐直:“如此也好,我便隨你一道去丹亭,權當散心吧。” 青蟬心頭突突直跳,云紅.袖看她臉色,挑眉:“怎么?不行?你昨日可不是這樣講的?!?/br> 昨日? 云紅.袖:“你不是說要陪我散心?” 青蟬:“…………”沒有這樣曲解含義的吧? 綠蘿無可奈何地看著云紅.袖:“城主,你身體尚未痊愈,此時出城怕是不妥吧?” 云紅.袖:“有何不妥?” 綠蘿沒覺得哪里妥的,云紅.袖這一病,倒把她的肆意妄為給全釋放了出來。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她沒一點忌諱。 云紅.袖執(zhí)意要去丹亭,青蟬只好去找姜無憂。姜無憂站在廊下,已將殿內(nèi)之事聽得清楚,見青蟬魂不守舍的出來,安撫道:“無礙的。” 她說無礙,自然會將事情辦妥,青蟬點點頭。 姜無憂替她將落下的一縷發(fā)絲挑到耳后,低頭道:“青蟬,你比我想的堅強?!?/br> 一句話說得青蟬又想掉淚,急忙忍住,只從喉間輕“嗯”一聲。 去丹亭的路上,云紅.袖指了青蟬進車廂伺候。說是伺候,云紅.袖也沒有折騰她,兩人各據(jù)一端,云紅.袖斜倚著松軟的靠枕歇息,青蟬呆坐著發(fā)愣。 車簾間或被風吹起,姜無憂的身影時隱時現(xiàn)。云紅.袖看得分明,臉上一時譏誚,一時寂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