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繼續(xù)走吧。

    繼續(xù)向前走，不知道會(huì)走到哪里去，但至少比呆在原地溫暖。

    “孟兒…？”遠(yuǎn)處，有個(gè)人影向孟文君的方向打量過來，猶豫不定。

    他快走了兩步，直到看清了孟文君的臉，才大步跑到他的面前，激動(dòng)地喊了一聲：“孟兒！怎么是你！”

    孟文君低著頭向前走，差點(diǎn)撞到突然跳到面前的這個(gè)人身上。

    一雙棕褐色的籃球鞋。

    孟文君緩緩抬起眼睛，發(fā)現(xiàn)那是楊康宇。

    “好巧?！闭Z氣里有兩三分的顫抖。

    楊康宇自然地抬手拂去孟文君頭發(fā)上的雪粒，又拍打掉落在他肩膀上的那層積雪：“下著這么大的雪，你怎么一個(gè)人在這里走？我記得你的家離這里好遠(yuǎn)，你是有什么事兒嗎？”

    孟文君哈了兩口白霧：“隨便走走。”

    楊康宇將溫?zé)岬氖终瀑N在孟文君的臉上。“隨便走走？你的臉凍得好冰。”

    他也感到意外，這次孟文君出奇般地沒有閃躲開，任由兩人的體溫相互交替中和著。

    實(shí)在是太冷了。

    這漫長的寒冷里不可多得的溫暖。

    孟文君感受著從楊康宇指尖傳來的溫度，和從腳底上蔓延上來的寒意交纏在一起，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gè)冷戰(zhàn)。

    楊康宇瞥見孟文君的神情，心里暗語：“他好像不太高興。”

    他環(huán)視四周，不由分說地拉起孟文君的手：“走，咱們先去個(gè)暖和的地方，喝點(diǎn)熱水，至少得暖暖?！?/br>
    孟文君想要掙開他的手，可是已經(jīng)沒有力氣。渾身的僵硬。

    “你的手也好冰?！睏羁涤钭咴谇懊?，像是在自言自語。

    孟文君抬眼望去，周圍的燈紅酒綠，還是荒涼的一片。

    格外地荒涼。

    他心里猜度著，楊康宇會(huì)拉著自己，走向哪個(gè)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的商鋪里呢？

    良久，兩個(gè)人站定在一條顯得格外破舊的小巷里。

    周圍都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風(fēng)霜的居民樓。

    狹窄的小巷，隔著條小道的兩旁對面的小鋪就像是牙齒一樣緊緊地貼在一起，沒有華麗的招牌，什么鋪?zhàn)泳褪鞘裁翠佔(zhàn)樱S多窗口向外噴出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霧氣。

    中心區(qū)冷清，這里卻人聲鼎沸。

    鋪?zhàn)永锩娴淖酪紊蠑D滿了人，許多人只得坐在店鋪外面的棚子下面，穿上厚厚的棉衣，依舊自在得非常。

    走了一段路，楊康宇選了一家生意格外紅火的小店，引著孟文君鉆進(jìn)只在門口的塑料帳篷里，里面吊著幾枚燈泡，因?yàn)轱埵碂釟夂腿硕嗟木壒?，雖然是在室外，溫度卻不像街道上那樣冷。

    孟文君坐在小桌的另外一端，楊康宇的對面，對著雙手哈著熱氣。

    楊康宇捏起水壺，替孟文君倒了杯熱水，推到他的面前：“喝點(diǎn)吧，暖暖。”

    孟文君接過：“謝謝?！?/br>
    楊康宇揮揮手，滿不在乎的樣子：“這有什么，你和我道謝！”

    雖然手腳還是冰涼，可是已經(jīng)好多了。

    “很少來這樣的地方吧？”

    “什么？”孟文君明知故問。

    楊康宇不好意思地?fù)蠐项^皮，支支吾吾：“呃，就是這樣的小店?！?/br>
    孟文君笑起來：“這店怎么了？”

    “破舊了點(diǎn)，偏了點(diǎn)，外面裝飾難看了點(diǎn)，不過真的，整條街賣的，都特好吃！”

    孟文君雙手捂住那只白瓷杯：“小時(shí)候你經(jīng)常帶著我和阿琳，偷偷跑出來，哥忘了嗎？”

    這話把楊康宇問得愣了愣：“小時(shí)候？”

    小鋪的阿姨走到兩人的桌旁，問著要點(diǎn)什么。

    “能吃辣嗎？”楊康宇問孟文君。

    “可以?！?/br>
    楊康宇轉(zhuǎn)而對著阿姨說道：“還是像原來那樣，麻煩阿姨了?！?/br>
    “好的呀?！崩习⒁虒χ鴹羁涤?，臉上掛著和善的笑意。

    待阿姨離去后，孟文君打量著周圍的布置，最后目光落在楊康宇的臉上，笑起來：“這里也來過，我記得?！?/br>
    楊康宇卻不記得。

    腦袋里一片空白。

    “真的嗎？”甚至還重復(fù)地問道。

    阿姨端著銅鍋，放在兩人中間的灶上，替他們開了火，銅鍋里的水開始攪動(dòng)起來，連同鍋里的香料一起。

    “哥不記得了，”孟文君底下眉眼，望著杯中水面的波痕，“小時(shí)候我只和阿琳呆在一起，只是偶爾和哥見過幾次?！?/br>
    楊康宇望著孟文君眼里的落寞，心里突然扯起一絲難過：“對不起?！?/br>
    聽見楊康宇鄭重的道歉，孟文君怔住了。

    心里猛然驚起，連忙自省自責(zé)：“我這是在干什么？”

    隨后，又抬起頭來，掛著純良的笑容：“怎么今天晚上不回家？”

    這話問在了他的心坎里，他長嘆了口氣，說道：“心里郁悶?！?/br>
    “怎么了？”

    楊康宇的拇指摸索著杯壁，眼睛呆呆地望著手指的動(dòng)作，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們要隊(duì)選了，為市里省里選人。”

    “這不是好事嗎？”

    楊康宇對著阿姨招手，要了兩瓶啤酒。

    他利落地啟了酒瓶，直接對著嘴大口吞咽。

    “天這么冷。”孟文君說道。

    楊康宇將酒瓶豎在桌面上，喃喃地說道：“只選一個(gè)人?！?/br>
    “以你的實(shí)力，肯定沒問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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