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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破損在線閱讀 - 第178頁

第178頁

    孟文君凄楚地一笑,舉起酒瓶,學著楊康宇的樣子,對著瓶口,一飲而盡,隨后猛地將酒瓶摔碎在地上,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小鋪的阿姨也連忙趕上來,問詢情況。

    楊康宇同阿姨道歉:“沒事沒事,他有點醉了,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不好意思?!?/br>
    轉而抽了桌上的兩張紙巾,站起身來,遞給孟文君:“擦擦。”

    孟文君不接,拿手背蹭了蹭下巴,勉強是擦去了溢出的酒水。

    楊康宇將紙巾放在桌子上,還是重復著那句微不足道的安慰:“不要難過了,都過去了?!边@話說得輕飄飄的,說得他自己心里都感到無限的愧疚。

    明知道什么話都算不得數(shù),這樣的事,別人再怎么說,也只能讓他更難過。

    孟文君卻笑起來:“哪有,我高興得很?!?/br>
    “孟兒,你醉了?!?/br>
    孟文君又伸手,去摩挲楊康宇旁邊的酒瓶,卻被他攔下:“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經(jīng)醉了?!?/br>
    他卻不肯聽,執(zhí)意拿了:“你要阻攔我?你為什么又喝這么多酒呢?”

    是為了借酒澆愁。

    是為了暫時忘記痛苦。

    楊康宇沉默著,默許了孟文君的動作。

    可一方面又是擔憂:“只許你再喝那一點兒,醒了之后,你會很難受。我知道你現(xiàn)在難受,可是你也要為了自己身體著想?!?/br>
    他沒想到孟文君酒量這么差。

    最開始痛飲兩瓶換來的微醺,此時此刻已經(jīng)完全消散下去??蓪γ娴拿衔木瑓s已似大醉了一般。

    “我高興啊。她能送我這份禮,在我生日的時候,我實在是高興。”

    又吞咽了兩口酒水,理智的弦被徹底扯斷。

    楊康宇疑惑地說道:“什么禮?”

    聽了這話,孟文君大笑兩聲,理所當然地說著:“她死了啊。”

    眼神中卻無半分笑意。

    楊康宇站起身來,強硬地奪去孟文君手里的啤酒瓶:“你已經(jīng)醉了,不能再喝了?!?/br>
    孟文君下意識地抬手要去爭搶,可是手臂沒有什么力氣,眼睜睜地看著酒瓶被搶過去,他拍了拍桌子,不滿地說道:“你不是說討厭別人爭搶嗎?你怎么又來搶我的!”

    “我是為了你好,你不要再喝了,會很難受?!睏羁涤顫M眼的擔憂。

    孟文君嗤笑一聲,又抬起頭來,覺得頭頂?shù)臒艄鈱嵲谑谴萄?,酒意似乎漸漸蔓延至眼睛,眼前的人,好像也模糊不清起來,他眉頭微皺,痛苦地說道:“你為什么總覺得是為了我好?”

    “你真的已經(jīng)很醉了?!睏羁涤罱忉尩?。

    “爸為了你,現(xiàn)在天天在醉,幾乎就沒有醒過來的時候,你好偏心,我醉就不許?”

    楊康宇知道孟文君已然神志不清起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br>
    “送我去哪里?劍術課?奧數(shù)班?游泳館?”

    “送你回自己的家?!?/br>
    孟文君突然站起身來,狠狠地拍擊著桌面,大喝道:“都被你給毀了?。∫磺卸脊帜?!”

    楊康宇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吼得發(fā)愣。

    老阿姨又走上前來,擔憂地說道:“這個孩子已經(jīng)醉了呀,要不你帶他回家吧?!?/br>
    楊康宇點了點頭,再次致歉,起身忙要去扶孟文君。

    孟文君掙扎開楊康宇的手臂,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將他向后推,依舊咆哮道:“你死了就算死了,怎么還要折磨我!”

    袁柳突發(fā)心臟病去世的那天,留給孟文君的不只是悲傷,是他一生難以抹除的傷疤。

    她的戛然而止,將所有的責任都搭在了他的肩上。

    袁柳在病床上緊握著阿定的手,雙眼噙滿了熱淚,氣息弱得像是游魂,卻還憤懣地對他說道:“阿定…你一定,你一定要,替我們爭一口氣…!”

    說完這句話,儀器上的心跳便漸漸趨近于一條直線。

    小小的阿定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袁柳去了,就好像是他的靠山一瞬間轟塌了一般。

    袁柳逼著他進取,逼著他做許多他不想做的事情,逼著他將張葉秋視為眼中釘,這不是讓他厭惡她的原因。

    讓他痛恨袁柳的,是這樣一個母親,悄無聲息地便棄他而去。

    她的怨,她的痛,她的怨,結結實實地擔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后半生為之努力的,她花費全部的心血為之努力的,以及她的死,關于“母親”一切的含義,和阿定所忍受的疲憊、痛苦、眼淚融化在一起,凝練成一顆復仇的種子,在他心里扎根扎得好深啊。

    阿定又厭惡她,又敬愛她,兩種情緒為那顆種子不斷給予著養(yǎng)分,現(xiàn)已長成大樹參天。

    孟文君已經(jīng)找不到自己了。

    活著,只是因為張葉秋還沒有被扳倒。

    許多年前的一場官司,像一只巨大的拳頭,擊碎了許多人的命運。

    十幾年前的張葉秋,不過是一個在邵大牙掌管的分廠中一個小小廠長。

    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雪紛飛,甚至還要大。

    廠房外的燈光格外明亮,照耀得孟凡的臉慘白,他指甲和指縫里混著血和泥土,臉上驚魂未定的神色還未完全褪去。

    孟凡對著突然跑過來的張葉秋顫抖地說:“葉秋哥,人死了。”

    眼睜睜地看見廠房里的小孫頂撞了邵大牙兩句,被他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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