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那么長，誰敢保證一開始出現(xiàn)的那個人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呢，就算感情不出問題，也難保證壽數(shù)相當(dāng)。

    “所以呀，隨緣就好，坦然接受吧?！?/br>
    以這句話作為收尾，蔣夢妍拍拍雪里肩膀回房間了，進(jìn)門前又扭身叮囑兩個小孩，“別跟你們爸爸說，我那什么哈，都要乖哦！爸爸會吃醋！”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jīng)夠清楚，蔣夢妍也給雪里留足了面子，不想讓她當(dāng)著趙誠的面說這些，不想讓她們緊張尷尬，有什么話她作為中間人來傳達(dá)就好。

    太陽剩半張臉躲在山背后時，晚飯也準(zhǔn)備好了，趙誠打電話讓她們?nèi)ゲ蛷d，說山莊老板今天也在餐廳吃飯，送的魚太多啦，就給他們免了加工費(fèi)，大家一起樂呵樂呵，還另送一份拍黃瓜和涼拌小皮蛋。

    “快來吃飯吧！記得帶點(diǎn)酒！”趙誠的喜悅通過電話傳遞。

    蔣夢妍一邊聽電話一邊拿酒，招呼上兩個孩子，女孩們牽手也不像從前那樣偷偷摸摸，她們大大方方跟在mama后面。

    春信心里偷著樂呢，人家才不笨，mama說的話她全都聽懂了！

    春信小心捏捏雪里的手，雪里還在生她的氣，不理，春信又晃晃胳膊，她還是不理。

    現(xiàn)在不方便，只能晚上再想辦法好好哄了。

    山莊大廚手藝很不錯，菜式豐富，一鍋紅湯片片魚，一鍋清魚湯，還有條松鼠魚，加兩個涼菜，四個人吃完全夠。

    兩大桶魚，吃不完的全送給后廚了，他們也吃一樣的菜，和老板坐張靠墻的桌子，在夕陽的暖橘色里，每個人都因這頓豐盛的晚餐而感到喜悅，大聲談笑。

    雪里像新媳婦敬茶，打了兩碗濃白的魚湯，放在蔣夢妍和趙誠面前，蔣夢妍瞇著眼睛看她，趙誠笑呵呵的。

    春信預(yù)感她要說點(diǎn)什么，一時也拘束，忍著口水不敢動筷。

    “晾晾喝?！毖├镉纸o自己和春信也打了湯。

    春信低聲說“謝謝”，雪里回復(fù)：“不客氣?！?/br>
    一家人都在等雪里開口，她攏了裙子坐下，清清嗓子，聲音不大，充滿獨(dú)特的‘雪式淡定’，宣布說：“我和春信在一起了?！?/br>
    蔣夢妍只是笑，不說話，趙誠點(diǎn)點(diǎn)頭，像應(yīng)付過年來串門親戚，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啊啊，在一起了啊，好啊，在一起好……嗯，在一起啊?！?/br>
    雖然大家心里都清楚，雪里還是不想省略，儀式感總是少不了的。

    她不希望以后春信埋怨她為什么沒有正式宣布什么時候在一起，不想讓回憶乏味，不想她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跟從前每一天都沒差別，也不能只是因為做過。

    沒有鮮花沒有浪漫沒關(guān)系，只需要一個肯定，讓她安心的肯定。

    春信緊張極了，面上只是空空的一副架子，膽小的自我縮在里面，如她攥緊裙子的手，縮在涼鞋里的腳趾。

    她低頭把自己藏起來，眼睛忙壞了，看看蔣夢妍，又看看趙誠，誰都沒搭理她，也沒看她。

    因為他們平常的對待，春信慢慢放松，又想起雪里說“我和春信在一起”時的樣子，莫名起了一身的燥。

    雪里給她夾了箸松鼠魚，她小心地拾起筷子吃飯，很快就沒工夫亂想了。

    松鼠魚好好吃！

    飯后爸媽去山莊的卡拉OK房，春信和雪里回去院子，半道上她又想起雪里說的那句話，晃晃牽在一起的手，“可以再說一遍嗎？”

    “說什么?！毖├锫曇衾淅涞?，還跟吃飯時說那句話時的語調(diào)一樣。

    春信從隨身挎的小包里摸出手機(jī)，打開錄音，舉到她嘴邊，“就是說那句，我想錄下來?！?/br>
    “好話不說二遍?！彼室庵脷狻?/br>
    “求求啦，求求你啦。”春信雙手合十，拜佛一樣給她作揖，“求求，求求——”一邊說話還一邊沖她擠眼睛，

    雪里面無表情：“我和春信在一起了?！?/br>
    “等等！”她手忙腳亂擺弄手機(jī)，“還沒按開始，馬上……好了，重新來，要一模一樣的哦！”

    雪里表情酷酷的，嘴巴卻很老實，“我和春信在一起了。”

    為了達(dá)到春信追求的冷酷效果，她努力壓抑著語調(diào)里的喜悅歡欣，它們卻爭先恐后的從眼眶里涌出來，化作閃閃的亮亮的淚花，瞳孔映出她調(diào)皮眉眼，可愛臉龐。

    眼睛彎成了月牙，春信立馬將手機(jī)捧回來，捏著嗓子，“我和雪里在一起啦！”太高興了，沒忍住，還“嘻嘻”笑了兩聲。

    天空一半是深沉的暮藍(lán)，一半是瑰麗的粉紫，山道上裙擺如蝶蹁躚，春信高興得搖頭晃腦，舉著手機(jī)蹦蹦跳跳，手機(jī)殼上掛的一串小鈴鐺也跟著她唱那不成調(diào)的歪歌，“在一起啦！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啦啦啦——”

    春信跟在雪里屁股后面轉(zhuǎn)不停，雪里去衛(wèi)生間她幫著開門，自己也擠進(jìn)去，雪里問她：“你想干嘛。”

    她說：“我?guī)湍銢_水?！?/br>
    “走開啦！”雪里打開隔間門把她推出去。

    雪里沖完水出來，春信舉著兩手白泡沫，“洗手手咯！”

    “干嘛。”雪里語氣很沖，卻還是言不由衷地把手伸出去，給她捏住，細(xì)致地搓洗。

    “搓搓手心，搓搓手背，再戳戳手指縫?！贝盒艣_她歪頭笑，“我也要學(xué)著伺候你，我要對你好，知道為什么嗎？”

    雪里：“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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