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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庶妹替嫁后 第27節(jié)

    郁桃頓在原地,她甚至能感覺到前面泛濫著多情似水的氣味都被吹到自己身上。

    女子手上的馬鞭被男人接過去,似是在查看,很快又遞回到她手中。

    距離慢慢縮短,郁桃能看清那是一柄回首鑲玉,周身拉纏金絲的皮質(zhì)馬鞭,女子輕笑著說:“......這個用著有些割手,是不是馬刺柄做得太利了?我最近就喜歡騎騎馬越樁子,表哥愛集著這些小玩意兒,到了京城你幫我選選有什么既好看,又用的趁手的,但是這個你送我的可不能討回去?!?/br>
    坐在她旁邊的是韓姯舒,腦袋靠在一面生男子的臂側(cè),被襯的小小一個。

    男子聽她說完就笑:“你還挺聰明,今年生辰找表哥要生辰禮不說,這生辰禮送的不趁手,還得再要一件。要我說,你那點御馬的功夫真用不上這么好的鞭子,拿回去又鑲金又戴玉,比姑娘家還金貴?!?/br>
    女子彎著眉眼柔聲道:“表哥那間專門拿來存放鞭子的地頭你沒去過吧?那可比制鞍韉的鋪面還要齊全,二尺長的不說,還有四尺長上頭混了沉香木的?!?/br>
    說完,她偏頭笑著問:“是不是呀,表哥?”

    郁桃站在那兒,感覺身后有人靠近,轉(zhuǎn)頭就看見郁哲宏瞇著小眼睛面色發(fā)沉,還不忘譏諷:“怎么?里面裝了沉香木是為了在鞭打馬匹的時候順便讓它品品香嗎?”

    “嗯?”郁桃挺納悶兒,這被鞭子戳肩膀,又被個女子一口一個表哥撩撥著的分明是韓祎,郁哲宏在這兒一股子怨男的酸味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jīng)],那個男的和舒舒挨的有多近?!庇粽芎暝秸f越悲憤,“我就是轉(zhuǎn)頭上馬車給小姑娘拿個軟墊兒,想著晚上天涼,結(jié)果前后功夫就看見自家地里的胡蘿卜被偷了?!?/br>
    郁桃挺懂他,患難兄妹同時遭遇強有競爭力的對頭,大抵如此。若不是郁哲宏一下把她從暗處擠出去,郁桃還能在患難兒子后頭加個與共。

    但他推了,不輕不重的一把,翹楚都還未還得及拉住,他自己泰然處之的走出來,坐回原先的位置,而郁桃被迫暴露在篝火點亮的明色中,突兀的站著。

    說話的女子率先轉(zhuǎn)頭,突然收了聲。

    臥坐在地上的人抬頭的抬頭,回望的回望,紛紛看著她。

    還是挨在那個臉生的男子身旁的韓姯舒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手一撐爬起來,甜滋滋的朝郁桃喊:“阿桃jiejie,你醒了,等你好久啦?!?/br>
    郁桃拉著她,不忘打招呼:“馬車里睡不著,出來透透氣,瞧著你們正熱鬧,沒有打擾吧.......”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羞澀,看向韓祎:“剛才忘了問世子哥哥,一路可還順暢?”

    嬌滴滴的一聲世子哥哥,喚的火苗都跟著搖曳翩躚。

    韓祎看她一眼,目光輕飄飄的從臉上滑過,又收回。

    周遭四五個公子哥,卻都是眾星拱月似的圍著韓祎。她來了誰也不看,誰也不問,能得小郡主一聲jiejie,話頭徑直點向中心人。

    一圈人各有各的思量,但郁桃沒想那么多,她只是想打破好幾天里日益而增的生疏。

    她也怕這狗男人翻臉不認,來一句‘你誰?’。

    好在韓姯舒揪了揪他的袖子,男人低低回了句‘都好’,便沒有多余的話,但也沒有挑明著反駁她故意而為之,在眾人面前叫出的‘韓哥哥’。

    挺好,郁桃很滿意。

    甚至在小姯舒拉著她擠到韓祎與那位女子中間位置坐下時,她極其主動本分的往姯舒身旁靠了靠,轉(zhuǎn)頭看看縫隙不夠大,還繼續(xù)再挪點兒。

    韓祎淡淡看她動作。

    郁桃留意到他的視線,自然解讀為‘但凡你識相就保持距離’的意思,于是她乖巧一笑,自覺的又移開半個身位。

    直到兩人中留著涇渭分明的一道,她捋著裙子挨著小姯舒坐好,不忘轉(zhuǎn)頭朝韓祎笑了下,無聲的問:“夠了嗎?”

    她的唇珠圓潤,小小的一顆含在唇中,帶著點兒水光粉嫩的顏色。

    韓祎視線微凝,很快收回,抬起瓷壺喝了口里頭的酒。

    反正沒理她。

    郁桃微笑選擇獨美。

    這點動作旁人看在眼中,免不了各藏各的心思,實在憋不住的,像對面那兒寶藍色錦袍窄長臉的男子忍不住問出聲兒:“韓兄,這哪家姑娘?你也不說說。”

    “能哪家?咱們都不認識,又和郡主meimei一路,那定是平陽城郁家了?!卑ぶ鴮毸{錦袍的,穿著襄馬衫子的另一男子朝郁桃笑:“既能一路同行便是緣分,權(quán)當結(jié)識一番?”

    襄馬衫子從自己起,一一轉(zhuǎn)過去。寶藍錦袍的恒國公次子,于弘方。方才抱過小姯舒的便是榮陽郡蘇家三公子,蘇柯遷。還有他自己個兒,尚書家的,叫李敬然。

    這么一串名姓,已經(jīng)將郁桃繞暈了頭,等到李敬然帶著打趣的語氣指著姯舒身旁那位,“還有這位榮陽郡的小姑奶奶,別聽她喊韓兄表哥表哥的,實則輩分比咱們這兒誰都大?!?/br>
    那女子對上郁桃的目光愣了愣,不動聲色的從她身上掃過,露出溫柔一笑:“敬然慣愛玩笑,meimei別見怪。我和表哥自小一同長大,小孩子時候不懂輩分,十幾年叫著彼此都習慣了。

    她笑起來頰邊有兩個淺淺的小窩,玉白的耳飾微晃:“meimei若不嫌喊我一聲夢蕓就好?!?/br>
    郁桃的視線聚攏蘇夢蕓所有的神情與動作,同時所有無用的話全部被省略,僅僅剩下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八個字。

    嗯,青梅竹馬。

    嗯,自小長大。

    嗯,韓祎喜歡的溫柔似水。

    不過,這些都算個屁??!

    韓祎應(yīng)了嗎?沒有!

    那個男人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

    她內(nèi)心出現(xiàn)一個持刀的陰暗小人,滿是利牙的嘴巴咧開無恥的笑容。

    郁桃不是怕生的人,此時卻看了韓祎一眼,遂又抬起頭,露出又怯又羞的笑:“久仰夢蕓jiejie大名,我在平陽城還未聽世子哥哥說起過jiejie,不然像jiejie這樣的,又和世子哥哥從小長大,能早些結(jié)識便是我之榮幸了。”

    說完,她眼睛看向韓祎,手指在他袖間勾了勾,聲音軟糯的似能擠出糖汁來,“是不是呀,世子哥哥?”

    “......”

    男人偏頭看了眼勾在袖子上的那只白嫩嫩的小手,神色一頓,莫名沉默了。

    他的不反駁,在她眼中便是默允的意思,郁桃挪過去半步,歪著頭笑眼盈盈道:“世子哥哥是不是忘了呀?”

    這個距離在外人眼中不算近,但她一半垂落在身后的發(fā)絲都跟著傾身的動作鋪在韓祎的膝上,帶著清甜的果香。

    韓祎一低頭,就對上那雙閃爍著狡黠的勾圓大眼睛,往下是被齒輕咬的唇,從他這個視線看過去,就像是要斜身臥在他膝上的一般。

    是一只抖著渾身酥軟的絨毛試圖惑人的小狐貍。

    他握住光滑白瓷壺的手摩挲瓶身,瞧著她微微瞇起眼。

    “嗯,我忘了?!?/br>
    他低道,然后仰頭一口,任由酒從喉間滑下,辛辣穿喉,越回味,味越甘。

    “唔......忘了呀?!?/br>
    郁桃慢悠悠回過身,嘴角帶著幾乎抑制不住笑容,“忘了也沒關(guān)系?!?/br>
    她朝蘇夢蕓看去,甜甜道:“忘了說,我叫郁桃。jiejie喊我一聲阿桃就是了?!?/br>
    蘇夢蕓凝目看向她,“......阿桃嗎?”

    郁桃撲閃著眼睛,狀似懵懂的點頭:“對呀,我家里人都這么叫我的,世子哥哥也這么喊得?!?/br>
    “對吧,世子哥哥?!?/br>
    出乎意外的,這回韓祎沒應(yīng)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遂站起身。

    郁桃能感覺到男人的袖口從她臉頰掃過,帶著輕微的冰涼和潤意,就像那一眼,他沒說什么,但郁桃仍能從眼神中品出危險的意味。

    今晚確實有些過頭了,她有些意猶未盡的咂咂嘴,打了個呵欠,跟著起身向眾人告辭。

    畢竟蹭鼻子上臉,把狗男人惹急了可不行。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十三章

    篝火燎燎里, 蘇夢蕓抱著手臂,隨著其他人的視線一起投向韓祎,臉上仍舊是輕柔的笑容, 就像是石刻的壁畫固生在那處。

    涼夜里烤暖了身子,焦炭迸出的火星子從火苗頂端炸上去, ‘畢畢剝剝’的響聲中, 人也跟著閑適放松, 都看著兩人錯前差后起身,起先沒人講話, 半響李敬然笑出聲,“怎么聊幾句, 你們兩個就都要去休息了?”

    郁桃停住腳步, 猶豫要不要再留下來坐會兒, 反正人也不困, 馬車上坐著確實無趣。

    她想著,正要坐回去, 落在她身后半步的韓祎突然開了口。

    “休息一刻出發(fā)。”

    他的聲音出來,免不了一群人怨聲載道, 抱怨他鐵打的身子,路上跑馬趕路跑了小半天呢, 給人地兒都沒坐熱忽又要繼續(xù)。

    因為趕路, 幾架空馬車和行頭走的是另外的道, 而他們?yōu)榱嗽缧┍愀髯则T馬先行。

    蘇夢蕓輕聲道:“表哥,馬車還沒到呢,再休息下吧?!?/br>
    蘇柯遷支起腿, 瞧著蘇夢蕓的空檔站起來, 語氣挺無所謂, “你去跟著舒舒坐就好了,馬我叫人給你牽著便是?!?/br>
    “那表哥怎么辦?”蘇夢蕓露出擔憂的神色,“咱們只是跑了白日里,但是表哥連著這兩天都沒怎么歇息。”

    “那不簡單。”李敬然敲著扇子笑:“您這位姑奶奶就跟郁小姐搭個伴,再讓韓兄坐進郡主的馬車中休息會兒?!?/br>
    他朝韓姯舒揚了揚頭,“咱們小郡主不是想騎馬來著,這兒都不是外人,挑個人帶著正好在外頭玩會兒,再說,咱們哥幾個跑到天亮都不是事兒?!?/br>
    “那誰帶著我???”韓姯舒探出個小腦袋,看向?qū)γ娴娜恕?/br>
    “我來?!?/br>
    “我可以?!?/br>
    幾乎是同時的,郁哲宏與蘇柯遷同時開口,分明是友善謙和的氣氛,卻突然在兩人眼神相撞的剎那,短暫凝滯。

    蘇柯遷懶洋洋的掀起眼皮,看了眼郁哲宏笑了:“就這嬌貴的小祖宗,還有人樂意伺候呢?夜里路可不好,跑的急了抖了,小郡主撒金豆豆你哄的???”

    他說話的口氣極隨意,手指勾著鞭子,也不管郁哲宏那雙小眼睛里敵視的目光,轉(zhuǎn)頭朝向縮成一小團的韓姯舒,抬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彎起一雙桃花眼,“小祖宗走,哥哥帶你騎馬去?”

    郁桃站在高處,清晰瞧見自家堂哥的臉色rou眼可見的黑了下去。

    儼然這一點小岔子,除了那兩位和郁桃,其他人根本沒有察覺。護衛(wèi)熄了燒的正熱的火,幾個人各自站在馬前。

    郁桃從旁邊穿過,瞅見一匹渾身悍金的大馬,小廝正舉著桶喂水。她多看了兩眼,還真是有些棕有些金的顏色,毛發(fā)生的極淺。

    另外一頭,蘇柯遷舉著小姯舒放在大馬上,拿著韁繩慢吞吞帶著人繞圈,聲音半是耐心半是哄,搭上那張長得精致過分的臉,小姑娘很是受用,舉起手一陣一陣的歡呼。

    等郁哲宏像只受氣的鵪鶉蹲在她身后,渾身都是一股子怨氣的時候,郁桃笑了:“拿你收拾我的脾氣出來呀,怎么了?不會這就怕了吧?”

    郁哲宏憋屈的要死,聽見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轉(zhuǎn)頭就爬進了馬車。他怕自己再在那里呆上一刻,拳頭就會落在郁桃腦袋頂上,把她砸成桃核。

    郁桃落井下石正高興,何況她今晚還打了場不錯的嘴仗,越說越高興,一邊摸著肌理分明的大馬,一邊繼續(xù):“......也不用太自卑,雖然這位蘇公子確實長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就單看那雙眼睛笑起來像桃花,我都快陷進去了,你說你對陣失敗,也是情理之中?!?/br>
    她說完,郁哲宏連聲都沒吱,氣兒都沒喘下。事出反常必有因,郁桃有些擔心,自己說的太過火把自家堂哥氣哭了。

    “你不會是哭了吧?”

    她扭過頭,相當自然的抬眼,嘴里念念叨叨:“怎么哭的,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