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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庶妹替嫁后 第47節(jié)

    第四十三章

    是以郁桃回到府中, 在內(nèi)室沐浴更衣時,方才知道在閆韓侯府船上的小半日,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

    翹楚出去探的信兒, 回來臉上寫著不高興,悶聲悶氣道:“說來姑娘真是平白受冤, 若是這事兒在平陽城, 夫人定咽不下這口氣, 要去拿王家那個嚼舌根的出氣?!?/br>
    “怎么?”拾已往郁桃臉上抹著珍珠粉,一面問。

    “咱們在船上不知道?!甭N楚碎碎叨叨抱怨:“那些個人也是心浮氣躁, 咱們姑娘給小郡主身邊的女官兒領(lǐng)著,被齊伯侯那家的小公子給瞧見, 當(dāng)下打聽了來歷, 就使齊伯侯夫人來尋老夫人, 老夫人原是不想理會的, 不過是個伯侯罷了,可那位夫人偏偏是位人再心善不過的笑臉人。”

    “這和王天蘭又有什么干系?”郁桃閉著眼問, “總該不會她心屬那位小公子?”

    “說起來是!哪有那么恰巧的事兒?!?/br>
    “但就是巧了,王姑娘傾慕那位小公子的很, 鬧出過不少笑話,諸多人都知道吶, 這下她把你恨得緊了, 前腳王夫人才提點(diǎn)過王姑娘, 后腳她便在京中一眾姐妹里大肆宣揚(yáng),一傳十十傳百,這不下午風(fēng)言風(fēng)語鬧得滿城都是?!?/br>
    郁桃聽得腦袋疼, 讓她任外頭說罷, 又不是沒聽過, 何況有人在便有是非,誰又?jǐn)r得住呢?

    翹楚偃旗息鼓,拿著剪子將瓶子里的花枝剪得‘咔咔作響’,好像那斷枝是王天蘭的脖頸一般。

    拾已一本正經(jīng)的勸她,莫要將氣發(fā)泄在花枝上,若是有力無處使,就把木桶里的水拎出去倒了。

    翹楚鼓著眼睛,瞅著屋中兩人一副置身事外、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氣涌在心頭無處發(fā)泄,悶頭進(jìn)了內(nèi)室,‘哼哧哼哧’扛起木桶倒在院中的花草下。

    直到夜色不知不愿遮掩了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一切,前院來人請姑娘們一同過去進(jìn)晚膳。郁桃披了件在府上平日里穿的衣裳,踏出門站在廊上才發(fā)覺,今夜的月只有指尖那一點(diǎn)彎,更是不見星點(diǎn)子。

    鄭老夫人院里燈火通明,月洞門旁的矮樹上依稀可見兩三條五色絲繩,端午節(jié)氣該是熱鬧的,里頭說話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聽著卻不大像。

    郁桃走近了,豎耳聽著,三兩句話之間,她的腳頓在門檻處一瞬,很快邁了進(jìn)去。

    “哎呀,是誰把阿桃的好外祖給惹生氣了啊,好好的端午節(jié)?!?/br>
    東廂房偏廳里,崔氏和張氏垂頭不語,鄭老夫人瞧見她,眼睛又紅了幾分,一面拿帕子遮著。

    “都是些混賬東西,看咱們鄭家是好欺負(fù)的,以為我老婆子年紀(jì)大,鄭府門口便任他們登臺唱戲,捏扁搓圓也不吭聲!”

    郁桃心里嘆口氣,倚在外祖身邊,勸道:“不過是些小事兒罷了,犯不著您大動肝火,損壞了身子,這不如了外頭人的意,還讓阿桃心疼的緊。”

    “什么小事!小姑娘不知道厲害......”鄭氏老當(dāng)益壯,一掌拍在梨花木案幾上,震得屋里鴉雀無聲,郁桃才看見她手下壓著厚厚一摞。

    鄭老夫人眼見著淚又落下來,衣袖掃著那一摞東西落地,紛紛揚(yáng)揚(yáng)之間,郁桃探手摸了一張。

    瞅見上頭‘秦年侯右將軍西沙奉州秦子然敬拜’幾個字,眼皮子猛然一跳。

    耳邊外祖母的聲音中氣十足,“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以為咱們鄭家是什么人家,連規(guī)矩禮性也不講,如今瞅見了阿桃的美貌,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看看自家生養(yǎng)的都是些什么混不吝的玩意兒,也有膽子往我門上遞拜帖?!?/br>
    郁桃盯著地上厚厚一沓拜帖,沉默了一會兒,著實(shí)有些震驚京中這些府邸說風(fēng)是雨的反應(yīng)。

    “要不然......”她使翹楚撿了起來,隨手翻著,“......您也先別生氣,要不然挑挑,里面不定有好的呢?”

    鄭老夫人鼻腔里哼出一聲,“這些能有好東西?”

    郁桃將十幾張?zhí)臃藗€底朝天,‘啪’的扔回地上,拿帕子擦了擦手。

    不說,還真沒幾個好的。

    其實(shí)不若世風(fēng)如何,娶妻取賢是那些夫人太太的慣愛,實(shí)在生的貌美了,品性又好,那自然再好不過。

    但要是貌美過頭,品性再如何,她們也不會為家中嫡長應(yīng)下這門親事,媳婦這般貌美那還了得?多少帝王敗在美色上,家中的哥兒從此無心朝事,沉湎美色便是禍水東引。

    不過也有例外,像是和平陽城王家那般的人家,哥兒本身教養(yǎng)成混不吝的模樣,若是為他娶一位美嬌娘,從此斷了外頭一眾鶯鶯燕燕,這便是一樁喜事兒了。

    故此,鄭老夫人才這般生氣,而下頭的崔氏與張氏,郁桃瞧在眼中,畢竟人都有幾分私心,擔(dān)心此事波及家中兒女,也很是正常,何況她從前差點(diǎn)和鄭鏞議上了親。

    本來熱熱鬧鬧的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郁桃今日餓狠了,桌上大半都在她腹中。崔氏悄聲吩咐丫鬟讓哥兒們都回自己院中歇息。

    鄭老夫人不動聲色的掀起眼皮子看過去。

    崔氏欲言又止,笑了笑,“母親,您知道他們明日還要去學(xué)監(jiān)呢,且有什么話,咱們留在這兒,阿桃你說說。”

    郁桃擱下箸子,跟著笑了下,“確實(shí)是,原本今日已經(jīng)叨擾許多,還要勞累您擔(dān)驚受怕?!?/br>
    “哪兒的話,你這孩子?!?/br>
    “我想著......”

    郁桃喝了口清茶,看著外祖母道:“早上不宜說夢,阿桃現(xiàn)在才跟您說,昨天晚上夢見母親在飯桌上吃茶,下的卻是桃子,我想著可能是母親想阿桃了,這會兒遇到這事兒,也是湊巧,來京都也有小月余,正好回一趟平陽看看。”

    鄭老夫人攢著眉,問:“你母親在夢里可有說什么?”

    郁桃笑嘻嘻的說:“說了,叫您務(wù)必寫封信,讓我?guī)Щ厝??!?/br>
    “皮猴兒。”

    她眼眨都不眨的一句假話,把老夫人給逗笑,遂即卻是一聲嘆:“原本你母親托付你來,是想讓外祖在京都為你尋個好依靠,可如今這,我也實(shí)在是留不住你。”

    郁桃抿著唇,笑了下。十?dāng)?shù)張?zhí)又须m然言辭規(guī)整,卻不乏權(quán)勢遠(yuǎn)高于鄭家之人,留她在這,話不成殤,就怕真成了一樁禍。

    要緊的是,還有一樣頂重要的事情得回去。

    郁桃難得在凳子上坐定了,和外祖母說著體己話,一面細(xì)細(xì)安排明日晚歸啟程的事宜。

    “你還要再來,有些東西就留在這兒,輕車簡從,帶上鄭府的護(hù)衛(wèi),讓老婆子安安心?!?/br>
    事情定下,郁桃反而安穩(wěn)了。

    隔天,丫鬟因返程的事宜忙忙碌碌,她仰在榻上又是悠閑自得的一日。

    晚間用過飯,天色將將暗下去,從偏門引出三架馬車,鄭老夫人站在影壁處用帕子遮住眼角的淚,郁桃和眾人話別,讓她們在影壁外止步,一人搭著丫鬟的手登上馬車。

    京城鬧市不見宵禁,直到出了窄巷子,到沛河旁的官道,才見查閱通行文牒的京兆尹府兵.文牒在,通行自如,馬車背對著砌天高的土夯筑城墻漸行漸遠(yuǎn)。

    天上尤可見泛藍(lán)的天穹生出莽莽一輪空月,柔弱的月光和曠野的未全然湮沒的日線橫構(gòu),馬蹄帶起一陣塵土,那條杳杳延伸的路途似無盡頭。

    郁桃睜眼望著前路,蟲鳴聲起里碾壓石子兒的馬車轱轆聲,倒顯得四周安靜,從平陽城到京都恍若一瞬,分明存在的東西,反而讓她悵惘迷茫。

    荷包上的絡(luò)子拾已后來重新編過,那張宣黃損舊的紙片兒揣在里頭,反而一日日讓她惴惴不安起來。

    想不清楚到底是為認(rèn)錯了人而惴惴不安,還是為那紙片上的人不對而不安。

    廣陽門守著的護(hù)衛(wèi)換過一拔,沈毅親自驅(qū)馬前來,聽城門吏守稟報。

    他瞇眼瞧著黃土塵里虛虛的馬車影,隨口問:“剛才出城的是誰?這么晚趕路?”

    吏守恭敬道:“是鄭家女眷,從平陽城來京都訪親的?!?/br>
    “哦?”沈毅來了點(diǎn)精神,“這兩日城里傳的那位?”

    吏守湊攏了些,小聲道:“正是哩?!?/br>
    “記性不錯?!?/br>
    沈毅點(diǎn)了下頭,面上似尋常丟下一句贊賞的話,卻急不可耐的回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腿彎一夾馬腹,馳馬往閆韓侯府飛奔而去。

    若是沒猜錯的話,那日五城兵馬司接的令,后頭藏著的便應(yīng)當(dāng)是這檔子事兒。這位世子的名無人不知,不近女色啊不近女色。

    他在馬上頂了頂腮幫子,迎風(fēng)笑出一聲來。

    沈毅前來,七宿有些意外,正要進(jìn)去通稟,卻見這位長得人高馬大的副指揮卷著馬鞭笑道:“不勞你跑一趟,沈某不過一句話帶給世子,鄭家那位訪親的兩炷香前出了城,走南廣陽門?!?/br>
    說完,他一拱手告辭。

    七宿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在口中默念著把那句話過了一遍,突然想到什么,慌忙邁開步子往書房去。

    但人至?xí)?,腳下反而步伐變輕。

    他惴惴不安開口:“世子。”

    韓祎抬頭。

    “方才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來報,與姑娘的馬車從廣陽門出,往南去了?!?/br>
    七宿揣摩著,“奴才這兩日得了點(diǎn)消息,京都城里十來戶往鄭家遞了拜帖,是不是鄭家在里頭挑中了,所以......”

    后頭他不大敢說。

    燭火下,男人的面色被熏暖卻不見分毫暖意,深靜的眸中萬無古色,濃墨順著細(xì)潤的羊毫在紙上凝成一團(tuán)。

    半響,一聲沉喑投入。

    “讓韓兆領(lǐng)人跟著。”

    七宿愣了愣,隨即應(yīng)下領(lǐng)命而去。

    韓兆......這可是世子近旁親隨的護(hù)衛(wèi),他嘖嘖嘴,暗嘆當(dāng)真是了不得。

    作者有話說:

    大概還有7800,晚上十二點(diǎn)前會發(fā)。

    目前正在瘋狂碼字中。

    第四十四章

    路上說不上順暢, 但比之來京都時卻快了許多。

    她睡得渾渾噩噩,不見天日,除去吃便是睡, 翹楚喚都喚不醒,舟車不停頓。第三日晨早, 日頭將露半個臉, 郁桃眨著稀松的睡眼, 把頭伸出簾子外,瞅見平陽城的城門, 嚇了一大跳。

    翹楚收攏廂轎里的東西,“這也太快了些, 夜里我聽車轱轆碾在石粒子上, 都怕車轅斷在半路上, 好險一路順暢?!?/br>
    直至歸府, 一切都恍然若夢。

    錢mama打量著三輛輪子裹著黃泥,幕布蒙著塵土的馬車, 暗自在心里皺眉。

    直到親眼看見郁桃落下馬車,她上下仔細(xì)一瞧, 見姑娘身上還圓潤了些,才歡喜的笑出聲, “可算回來了, 前些才收到信, 今天就到了,夫人念叨了幾日,這會兒正早膳, 東西才端上桌, 聽見消息又讓人撤下來, 換了姑娘愛吃的。”

    郁桃何嘗不是,無端端的歸心似箭,怕路上下雨耽擱。

    “回來的突然,在京都想家的很,前兩日還夢見母親,嶔齡特意寫了兩篇大字讓我?guī)Ыo母親看,還有外祖的信和禮?!?/br>
    翹楚點(diǎn)頭應(yīng)是,“節(jié)禮都在后頭馬車裝著呢,小公子和老夫人的信在匣子里隨身帶著?!?/br>
    錢mama笑意盈盈,連連說好,一面吩咐丫鬟婆子跟著馬車走角門,將東西搬去大小姐院中,一面忙不迭領(lǐng)著人去夫人院里。

    青瓦白墻上夏初生得茂密的木香爬滿墻,香氣沁心的緊。

    郁桃輕著步子往屋內(nèi)端坐在花廳雕花椅子上的婦人背后繞去,一下跳出來。

    “阿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