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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庶妹替嫁后 第62節(jié)

    她面上不動(dòng)聲色的吩咐丫鬟安排事宜,獨(dú)自領(lǐng)著一眾仆婦,浩浩蕩蕩的前去迎客。

    朱門外三駕馬車著實(shí)不假,但后面兩架的儀制卻明顯與前頭不同。

    鄭氏只一眼,心里醒覺起來。

    打頭的是段家馬車,楊氏那張尖瓜子臉才從簾布漏出個(gè)尖兒,聲音便傳出來,“親家母,好些天不見吶,近來可好呀?”

    鄭氏微微笑,“好些天不見?!?/br>
    何止是好些天不見,明明是今年便沒見過。

    楊氏從馬車上下來,態(tài)度尤其親昵,人沒走進(jìn)呢,就去挽鄭氏的手,帶著她往后兩架馬車跟前走:“從前不見jiejie,今日一看果然是富貴相,阿桃也是,那時(shí)候先生替阿桃看了一卦,說和咱們家那個(gè)并不大合適,我還納悶兒呢,今兒算是知道了,若不是阿苒嫁過來,可不耽擱了這造化?”

    她滿嘴鬼話,聽得鄭氏心里冷笑,不知道這婆娘又在做什么算計(jì),賣什么關(guān)子,因此也更慎重起來。

    楊氏朝鄭氏笑著,若細(xì)看還帶著些不服氣在其中,但轉(zhuǎn)頭松了鄭氏的手,面朝馬車時(shí),就換了一臉諂笑,撥開婆子的手,竟然親自上去接人下來。

    幕青的簾子撥開,出來一個(gè)雍容的婦人,鄭氏只覺在哪里見過。思忖間,晃眼瞧見那藏在馬車蓋簾下的徽記,猛地醒悟過來。

    婦人未搭楊氏的手,只扶著婆子下了馬車。

    鄭氏順勢(shì)問道:“這位是?”

    楊氏微微提高了聲音:“這是我娘家的嫂嫂,正巧路過平陽(yáng)城,我這不想著jiejie此處方便,順道過來看看?!?/br>
    鄭氏笑了下,朝婦人道:“遠(yuǎn)道而來即是客,招待不周還請(qǐng)夫人莫要見怪。”

    婦人不動(dòng)聲色的打量一陣,露出笑來,只說:“客氣?!?/br>
    鄭氏愛花,郁府多花草,無處不是景。

    婦人像是喜歡的很,夸贊了好幾句:“這些花草侍弄的真好,畫里出來的一樣?!?/br>
    鄭氏笑答:“平日里閑著,就愛琢磨這些,夫人莫見笑?!?/br>
    兩人借此倒是聊了好一陣,直到坐進(jìn)廳中,楊氏左顧右盼的,問了句:“怎么今日不見阿桃來?”

    鄭氏撥弄茶蓋,笑道:“應(yīng)是在院中看賬罷,我還未跟她說家里來客呢?!?/br>
    楊氏笑著抿了口茶,“那怎么行,也是大姑娘了,可要多出來見見人。”

    鄭氏聽言笑了笑,低頭吹著茶水的熱氣兒,并不應(yīng)。

    那婦人笑了聲,軟和道:“不怕郁夫人笑話,從前便聽過郁家女兒的好教養(yǎng),不像我家那個(gè),養(yǎng)的一身嬌氣性兒。我也是誠(chéng)心想見見,郁夫人不嫌棄,也好教教我,這孩子如何養(yǎng)的這么乖巧懂事。”

    若鄭氏不知這婦人身份,尚且敢承下這話,但方才在馬車跟前,鄭氏將婦人的身份猜出個(gè)七八分,如何敢承?

    鄭氏‘唉’了聲,十分客氣道:“婦人實(shí)在過謙,家里那皮猴兒,承蒙夫人看得起?!?/br>
    郁桃接到去前院的信兒時(shí),正抱著毛球玩耍。

    錢mama說:“是段家夫人帶著娘家嫂嫂,順道過來看看,姑娘且換身衣裳,收拾下便過去,就當(dāng)見過長(zhǎng)輩。”

    郁桃聞言挑了挑眉,吩咐拾已伺候她梳妝穿衣,衣服倒不必過于華麗,勝在做工精細(xì),看似尋常而不尋常。

    她可不是過去給人瞧的,那是過去爭(zhēng)口氣的。

    人往前院走,隔著廊廡能聽見屋里頭輕輕的說話聲。

    郁桃從扶著丫鬟的手從門入,自如的朝屋中三位行禮問安,卻是瞧呆了好幾個(gè)人。

    婦人看見她,只覺得美人二字尚且不夠,腦中想起一句‘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明眸善睞?!?/br>
    這樣的容貌,舉止得體,才情俱佳,怪不得......

    郁桃坐在鄭氏身邊,盈盈笑著,也不多話。

    婦人嘆一句:“郁家千金當(dāng)真是品貌出眾,讓人喜歡。”

    鄭氏看了眼郁桃,露出一個(gè)難以描摹的神色,“夫人著實(shí)謬贊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一個(gè)小姑娘,哪里當(dāng)?shù)闷?。?/br>
    婦人喝了口茶,卻笑:“如何當(dāng)不起?”

    說罷她撥下腕上的鐲子,朝郁桃道:“頭次來,沒準(zhǔn)備什么,這只鐲子便當(dāng)是見面禮?!?/br>
    郁桃未曾料到這出,轉(zhuǎn)頭去看母親。

    鄭氏默了一瞬,露出個(gè)笑:“快去接著吧,夫人賞識(shí)你,你要爭(zhēng)氣。”

    郁桃上前去接,手被那位夫人拉過去,親手將鐲子戴進(jìn)。

    她親和道:“好姑娘?!?/br>
    楊氏喝著茶,心里莫名起酸,說:“阿桃當(dāng)真是討人喜歡。”

    鄭氏端起茶碗,不動(dòng)聲色的看她一眼。而先前楊氏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也算是明白了大半。

    果不然一家子心眼蔫兒壞,突然熱情起來,原來打的是這番主意。

    幾人話著家常,各自揣著心思裝糊涂。

    鄭氏有意留飯,卻耐不住那兩位一定要走,且那位夫人臨走時(shí)還意味深長(zhǎng)的道了句,不急,來日方長(zhǎng)。

    真是一聽,差些臉上沒繃住。

    倒真是和這位國(guó)公府夫人頗為投緣,鄭氏一時(shí)間也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前腳將兩位送走,鄭氏回院中,在廊廡上時(shí)驀然記起那不是三架馬車嗎?

    后頭一輛與上回郡主來時(shí)的車架別無二致。

    她琢磨著,心里隱隱有了苗頭,卻又極不安穩(wěn)。

    鄭氏看著郁桃逗貓的樣子,似無意道:“剛才還不覺得,剛才晃眼一看,那位夫人倒是幾分眼熟?!?/br>
    “哦?是嗎?”郁桃拋出手里的小球,毛球飛撲出去,滾在花叢里,神色不大以為然。

    “可能是阿娘從前見過,又忘了吧?那位夫人娘家何處?夫家又是誰?”

    鄭氏不自然的轉(zhuǎn)過頭,咳了兩聲,“那楊氏不曾講,別人又沒說的意思,看著像是位貴人,我哪里知道。”

    “許是不方便吧?!庇籼冶鹦∝?,看這天色覺得才覺得有些餓,向鄭氏湊過去,笑嘻嘻道:“那咱們晚間吃什么呢?天兒這樣熱,想吃冰碗了?!?/br>
    鄭氏嗔她一眼,手指點(diǎn)過去,“饞貓,還長(zhǎng)不大呢?!?/br>
    霞光穿過悠長(zhǎng)的遊廊掃在深色的廊柱上,鄭氏心里藏了事,默默嘆口氣。若真是如此,只怕還要給那不歸家的去封信才行。

    .

    此時(shí),離遠(yuǎn)郁府的馬車在岔路與另一架分道,一架出城往臨安方向,而兩架由車夫緩緩打馬,停在了白府跟前。

    馬車前后下來兩人,皆是無聲無息的,直到入了前院。

    蘇氏瞧了眼身側(cè)的兒,笑出聲:“怎么?阿娘見著了人,你也不問一句?”

    韓祎淡道:“若是不肯,母親自會(huì)同我講。”

    蘇氏扶著嬤嬤的手,跨進(jìn)門檻,想起那姑娘標(biāo)志的模樣,忍不住嘆道:“前兩日見著畫像,只以為是美人,今日一見,才知道那相貌哪里是畫里框的出來的?!?/br>
    說完,她去看兒子的反應(yīng)。

    韓祎頷首,半響道:“容貌尚可,只是年紀(jì)還小,以后還需母親耐心教導(dǎo)才行?!?/br>
    蘇氏擺擺手,“我只盼先講你的婚事了卻,日后你院中的事務(wù),自是交由你的妻子打理,我?guī)头鲋闶??!?/br>
    韓祎稱是。

    蘇氏喊丫鬟拿來筆墨,往娘家去信,一遍安排管事將禮單騰出來,這才算正正經(jīng)經(jīng)登門,且登門前還要私下與郁家通個(gè)氣兒,看看兩人的八字,免得出了岔子。

    蘇氏與兒子一一說著,可莫要因?yàn)殚T第而薄待了人家姑娘。

    韓祎難得淡淡笑了下,一揖道:“事無巨細(xì)母親考慮的周到?!?/br>
    第五十九章

    好幾日過去, 鄭氏差不多已經(jīng)忘卻此事。

    晨起將用過早膳,穿著一身家常的衣衫與郁桃坐在一處閑話。

    上回那位貴人來,給鄭氏提了個(gè)醒兒, 閨閣女兒出嫁,雖不至于自己親手做嫁衣, 但嫁衣送來如何都要依葫蘆畫瓢描個(gè)樣子, 若是手上功夫太不成樣子, 讓別人婆子繡娘看見不成了笑話。

    于是,郁桃這些天看完賬本, 剩下的時(shí)間便拿針線繡鄭氏親自給她描的花樣。

    被捉來做女紅,郁桃自然不情不愿, 頂針膈的手指發(fā)疼, 沒多會(huì)兒起了個(gè)水泡。

    這般嬌氣, 看的鄭氏連連嘆氣, 又心疼的很,拿了藥膏給她抹上。

    “從前就叫你多練練, 如今臨頭磨槍,別人不快也光, 你呢?將自己手上磨出兩個(gè)水泡來?!?/br>
    郁桃嘴中‘嘶嘶嘶’抽著氣兒,嬌聲求饒:“阿娘可輕點(diǎn)兒, 這手指再遭罪真就廢了?!?/br>
    鄭氏瞪她一眼, “一張嘴里就說不出幾句好話?!?/br>
    她們?cè)谖堇镱^說話, 廊廡上拾已拎了點(diǎn)心從小廚房過來,迎面和外院的婆子撞上。

    她護(hù)住食盒子,皺眉道:“夫人院中, 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br>
    婆子呵腰賠笑, “沖撞了拾已姑娘, 婆子也是怕耽擱了,那送信的來人像是哪府上的管家,如今人還在門口候著?!?/br>
    說著,她從袖中掏出兩封信。

    拾已不曾細(xì)看,從她手里接過,順手掏出一粒碎銀,“送信辛苦,拿去買茶吃?!?/br>
    婆子眼睛一亮,連聲道:“唷,本是做下人應(yīng)當(dāng)做的,哪能收姑娘的賞?!?/br>
    她雖如此說,手卻伸的極快。

    在婆子手快挨上時(shí),拾已將手一合,只道:“你當(dāng)是我的賞,卻不知這是夫人的賞?”

    婆子愣了下,片刻反應(yīng)過來,諂媚中露出幾分慎重,“是是是,郁府是夫人當(dāng)家做主,奴婢自然省得。”

    拾已點(diǎn)點(diǎn)頭,跨進(jìn)屋中,將婆子的話原原本本稟告鄭氏。

    郁桃伸著手,任丫鬟往手指上裹紗布,漫不經(jīng)心道:“什么管事?”

    鄭氏將一封信放入抽匣,開了另外一只暗金色帖式。

    只是粗略掃過,她心下猛地一驚,一掌將帖子按在桌上。

    果不然,前兩日正如她猜測(cè)那般,這位看似隱名埋姓的貴人,真是沖著她家阿桃而來。

    鄭氏的動(dòng)靜驚了郁桃。她‘哎喲哎喲’叫著,讓丫鬟輕點(diǎn),不忘問鄭氏:“哪里來的書信,把您給嚇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