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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春櫻布蕾在線閱讀 - 春櫻布蕾 第68節(jié)

春櫻布蕾 第68節(jié)

    她被嚇了一個激靈。

    “說你倔驢你還不聽!非要回去干什么!”計老爺子的拐杖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悶聲伐響。

    “想都別想,我不可能同意?!?/br>
    “爺爺?!庇嬍鶎さ穆曇繇懫?,“軍令如山,我必須走?!?/br>
    “山什么山!你多大了我問你!三十的人了還要去拼命!”

    應櫻聽著這些,捂住了嘴,惶恐漫上后背。

    他要走了…?

    “行,你走也行。”老爺子氣得發(fā)話,蒼老的聲音透著冰冷:“妙峰集團林家和咱們家的聯(lián)姻一直在談,我想著你不愿意,一直幫你壓著?!?/br>
    “你把婚給我結(jié)了,我就讓你走!”

    “你現(xiàn)在就給我一個答復,你是拒婚!還是入伍!”

    應櫻扶著外墻,倍感窒息,幾乎要站不穩(wěn)。

    屋內(nèi)人沉默的每一秒鐘,對于她而言都像是剜在心上的凌/遲。

    應櫻往后退了一步,滿心狼狽地轉(zhuǎn)身,落荒而逃。

    第43章 山藥奶黃糕

    客廳里陷入一片死寂。

    爺孫二人誰也不肯讓步。

    “計戍尋, 你是我的唯一的孫子。”計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出這一句。

    計戍尋了解自己的爺爺。

    林計兩家聯(lián)姻這事,他一定盤算很久,非要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 是篤定他為了歸隊什么都可以犧牲。

    他是計老爺子唯一的直系親屬了,如果自己一輩子打拼下來的家業(yè)能交給他, 是最好。

    但是如果他當初沒有處理家業(yè)的能力,或者他死在外面。

    爺爺也早就做足了其他準備。

    就好比歐洲中世紀的皇室貴族,親人之間的愛是其次,為首之人最先信奉的是權利和血統(tǒng),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站上王位的人。

    爺爺不是需要他,而是需要一個生活狀態(tài)穩(wěn)定,能托起計家, 并且?guī)ьI計家產(chǎn)業(yè)繼續(xù)繁榮的計戍尋。

    “婚我不會結(jié),對林小姐, 對我,都不是負責任的選擇?!庇嬍鶎っ鞔_拒絕,他站在爺爺面前, 眸底如炬,濃烈堅決:“爺爺, 從我參軍那一刻起, 我的命就不再屬于計家?!?/br>
    “甚至不屬于我自己?!?/br>
    “你以為你父母,真的希望你為了報他們的仇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嗎???”計老爺子質(zhì)問他,“他們和我一樣, 希望的是你能好好過日子!”

    “不止為我爸媽?!?/br>
    計戍尋打斷他, 他壓低的眉頭抖了抖, “不止我爸媽, 還有我的戰(zhàn)友?!?/br>
    “爺爺, 您忘了?還有應櫻的父親?!?/br>
    陳年往事被提起,計老爺子一時間也情緒復雜,他想起今天下午看見自己孫子和那姑娘在一塊時候的眼神。

    計老爺子揮起拐杖狠狠往他腿上掄了一棍子,“你還敢提,我還沒問你跟那小姑娘是什么情況!”

    “讓你照顧,你給我照顧到床上去了!”

    一想到應櫻,計戍尋眉宇放松些許,懶懶散散地糾正:“沒到那步。”

    “你敢到那步!我是為了提醒你,照顧她們母女是為了什么!”計老爺子繼續(xù)說:“照顧是照顧,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你得清楚?!?/br>
    “你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計戍尋骨子里的倔強和反叛此刻顯現(xiàn)得淋漓盡致,“我說了算。”

    “行,你說了算?!庇嬂蠣斪託獾恼酒鹕恚澳悴宦犖业?,你敢走,以后就別認我這個爺爺?!?/br>
    說完,他拄著拐杖,回到臥室。

    客廳的燈一盞盞灰暗下去。

    計戍尋站在原地,僵直的后脊背微微弓著,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

    *

    應櫻一夜沒睡。

    計老爺子和計戍尋因為某事吵架,計戍尋在計老爺子的房門前跪了一夜這事第二天一大早便傳開了。

    她坐在小臺階上,看著藏風園的園丁們?nèi)粘谧鞯拿β瞪碛?,眼皮子困倦,但是神?jīng)卻一直繃著,折磨得她快瘋了。

    應櫻捏著手里的野草,她盯著,某些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如今浮出水面,在她眼前橫行霸道,讓她不得不面對。

    他要走了。

    他要和富家小姐結(jié)婚了。

    她和計戍尋從根本上就不是一路人。

    這不是她主動,努力,就能夠改變的。

    淺綠色的狗尾巴草,絨絨的頂端接到了一滴又一滴熱淚,壓得它頻頻彎了腰。

    她知道部隊的召喚對于計戍尋意味著什么,他拒絕不了,所以無論怎樣他都會答應。

    應櫻低著頭,使勁擦眼淚,卻越擦越多。

    蒙著視線的水霧忽遠忽近,欲墜欲不墜。

    這時,有人握著塊手帕,遞在她眼前。

    應櫻怔松中抬眼,朦朧的眼眸中倒映著計蕭惟的臉龐。

    明明也不過一兩個月沒見,但是卻像是三五年沒見過那么久。

    眼前的人比起之前,感覺有些陌生。

    她伸手接過手帕,嘴唇抿了抿,眼淚漫進味蕾,一片濕咸。

    “怎么了?”計蕭惟蹲下來,看著她的溫柔神色中透著擔憂。

    應櫻擦了擦眼睛,搖搖頭,“一點兒小事?!?/br>
    “你聽說了?”計蕭惟知道她在瞞著自己,但是她和計戍尋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

    應櫻盯著眼前地面,被人戳中心事,沒說話。

    “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計蕭惟沉了口氣,他勸告她:“計戍尋是家主,等以后他退伍以后,回來也還是家主。”

    “他的事業(yè)和婚姻注定不會簡單,因為牽扯的事太多太雜?!?/br>
    “應櫻?!?/br>
    她抬頭,聲音含著哭腔:“嗯?”

    “有件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庇嬍捨┱f。

    然后,在應櫻的懵懂注視下,他告訴她:“我偶然間得知,關于你父親的死因。”

    “我爸爸…?”她更不懂了,“我爸爸不是因為車禍嗎?”

    “是車禍?!庇嬍捨o框眼鏡后的眼眸透著暗光,聲音發(fā)沉:“但是這場車禍,本來不該發(fā)生?!?/br>
    ……

    十年前的那個晚上,殺手潛入計戍尋父母的臥室,殘忍地暗殺了夫婦雙人。

    就在殺手剛剛得手,打算離開時,他正正撞上還沒有睡的計戍尋。

    計戍尋喊了人,驚動了計家。

    殺手落荒而逃,四面包圍,他藏匿不好離開。

    這時候,殺手的目光對向了開著貨車,跑完夜活順便來接妻子下班回家的貨車司機應保民。

    殺手鉆進了他的車,用走私的槍/支威脅應保民開車。

    應保民被殺手挾持,一路上了山。

    當時的應保民大概率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在駕駛途中試圖反抗,和殺手發(fā)生爭執(zhí),最后沒有控制好,貨車沖出了護欄。

    車輛翻下了山,高處墜崖,那么堅硬碩大的貨車都摔得遍山碎片,車里的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警車追上來的時候,殺手和應保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

    應櫻的母親沒有讓她見最后一面,也是因為情況太過于殘酷,不想讓孩子面對這些。

    而她托那么多關系想查清丈夫的死因,最后也在得知這些都與國家高級機密有關后,不再執(zhí)著。

    “這一切的源頭,當然是那個雇傭暗殺組織的錯?!庇嬍捨┲v完這一切,他看著一臉呆滯的應櫻,說:“但是換個角度來講,如果沒有計家…你父親也不會死?!?/br>
    “你的家庭不會破碎,你母親和你也不會遇到那樣人畜不如的繼父,不會經(jīng)歷那些慘痛絕望的事。”

    “計老爺子和計戍尋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才得知你過得不好時,在那年把你接到計家來住,這些年這么照顧。”

    “我也算是看著你從小姑娘長大成人的,你叫我一聲哥,有些話不好聽,但是我也得跟你說?!庇嬍捨┚従徴酒鹕?,替應櫻自己向她提出了一個最殘酷的問題:“你要學會分辨,計戍尋對你的態(tài)度到底是照顧,還是別的?!?/br>
    說完,計蕭惟見她依舊坐在原地動也不動,也不說話,他知道她需要些自己的空間,于是轉(zhuǎn)身離去。

    計蕭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把原本就被烏云纏繞的她徹底擊潰。

    人在極端震驚和悲傷之下,是作不出任何反應的。

    因為神經(jīng)已經(jīng)麻木了。

    應櫻就坐在藏風園的石階處,這里,是幾個月前計戍尋剛回來時她和小枝吐槽他不讓養(yǎng)動物的地方。

    短短幾個月,從春天到夏天。

    母親從一個普通的保姆,升職到計家的管事之一。

    她從住在那樣的混亂環(huán)境,到在計家這樣寸土寸金的莊園里安穩(wěn)無虞地生活七年。

    原來這些,都是出于,計家人對于他們一家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