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無論他怎么罵、怎么慘叫,霍云江都無動于衷,眼底卻隱隱透著莫名的熱烈。 霍云江你個畜生,王八蛋,狗雜種 好了。 機器的響聲終于停下,摁在他腰上的手也松開來,霍云江轉(zhuǎn)手就把紋身槍扔進了垃圾桶里。 傅璟三倉皇從床上爬起來,想摸又不敢摸,干脆跑到穿衣鏡面前,側(cè)著身看。他左側(cè)后腰下被霍云江紋上了幾個潦草的字母,黑色的字跡在皮膚上十分晃眼,邊緣還透著詭異的紅。 他紋了多久,傅璟三就罵了多久,現(xiàn)在再想罵人已經(jīng)找不出詞了,cao了,我真的cao了 霍云江一伸手,又把他拽回了床上:趴著,還要擦藥。 我是不是上輩子殺了你全家啊,你要這么折磨我?傅璟三說,你這寫的什么玩意兒! 對方抽出棉棒,沾上消炎去腫的藥膏,就像之前給他涂凍瘡膏那樣小心翼翼地擦拭那片區(qū)域。 上英語課從沒聽過嗎,mine都不認識? 不認識。 我的。 哈? 意思是我的。 傅璟三埋頭在被褥里,咬著后槽牙說:你他媽 紋身這件事對于傅璟三而言,本身是不存在什么意義的。他既不會覺得紋身很討厭,也不會覺得紋身很帥,簡而言之就是完全無感??捎苫粼平H手給他紋身,還是這樣的含義傅璟三驀地開始鼻子發(fā)酸,對這段荒謬的感情頭一次有了厭惡。 無論是欠賬抵消的話,還是紋身的含義,哪一樣都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玩意兒。 說得難聽點,跟出來賣身的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賣的對象很固定,授權(quán)范圍還很廣。他不僅和霍云江上床,還任由對方在自己的身體上留下印記奴隸,對,就好像他變成了霍云江的奴隸。 他覺得屈辱,屈辱到雙眼被淚水浸濕,連發(fā)火的欲望都沒了。 霍云江善后完,替他拉好內(nèi)褲才開口道:餓不餓,出去吃飯? 霍云江,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喜歡你,霍云江說,所以想這么做。 傅璟三忽然就明白了。 幼稚如霍云江,就是想把喜歡的東西攥在手心里,要證明所有權(quán),像剛買來的新書要寫上名字一樣,對他而言天經(jīng)地義。 他默不作聲地起來,扯過扔在沙發(fā)上的衣服褲子飛快地套上,和他來時一樣裹上他的沖鋒衣。他經(jīng)過霍云江面前,對方還以為是要一起出門,連忙起身跟著問:你想吃什么,附近有商場 霍云江。傅璟三低沉道。 嗯? 我回去了。 為什么? 傅璟三不快不慢地往門口走,打開門便走了出去:就是想回去了。 他摔上門,頭也不回。 # 所幸霍云江沒追出來,任由他走了。 傅璟三走到大街上呼吸到一大口新鮮空氣,饑餓感后知后覺地上來。他揉著胃,轉(zhuǎn)頭走進一家空蕩蕩的小面館,要了碗涼面。等待面上來的過程里他盯著有些油垢的桌面發(fā)呆;老板的心思也沒在做生意上,動作懶散隨意,哐地把紅油涼面放在他面前,剛好蓋在那塊油垢上。 傅璟三回過神,掰開一次性筷子,強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地專心吃面。 他什么味道也沒嘗出來,但越吃越快,越吃越大口。面到嘴里嚼不了兩下他便囫圇吞掉,另一口接著就進了嘴;一碗面不到三分鐘他就吃完了,扯過紙巾草草擦了擦嘴后,他從兜里扯出錢來。 出門的時候他隨意塞了點零錢,而這些零錢其實都是霍云江的。 意識到這點時,強烈地惡心感冒了出來。 傅璟三動作飛快,抽出相應(yīng)的金額扔在桌上,一聲不吭地離開面館,走路快得帶風(fēng)。 事情就是從他察覺自己喜歡上霍云江那一刻,變得很讓人惡心。他和霍云江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心里很清楚;可是冠了喜歡之名,他花對方的錢也好,融入進對方的生活也好,好像都很正常。 可那都是假象,被他不小心忘掉的事情的本質(zhì)是,霍云江是他的債主。 債主性格惡劣,手段還花樣百出。 焦慮在密密麻麻的思緒里無限增長,傅璟三還沒走出那條街,就感覺剛才的涼面全返到了嗓子眼。 他驀地鉆進旁邊的小巷子里,扶著墻彎腰吐了出來。 # 不上晚自習(xí)?傅璟三你不愛學(xué)習(xí)老師一直是知道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高二了!馬上就高三,現(xiàn)在在努把勁兒,還能提升幾十分!不少學(xué)生都是到了高二高三才開始發(fā)狠,你不要這么簡單就放棄了 王老師,我不讀大學(xué)。傅璟三低著頭,兩只手在身前無意識地絞著,沒錢讀大學(xué)。 班主任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顯然愣了愣,你別編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