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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吹湯藥,待不燙口了,她顰眉忍著苦澀自個兒先含了一口,味道果然不好,苦得讓人難以忍受,柳煙寒雖為醫(yī)者,偏偏非常討厭苦澀,只聞聞這股味兒就叫她覺得夠夠的了。 但醫(yī)者仁心,此刻,也顧不得那許多。 她彎下腰,俯在何青青面前,口對口堵在了她的嘴唇上,迫使她將藥咽了下去。 何員外、何夫人、李管家和一眾仆役守在一旁只看的目瞪口呆,但是一見此法奏效,也就沒敢多說什么。 屋里侯著的人,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佇立著,假作什么也沒看見,耳畔只能聽到一陣微弱的嘖嘖吞咽之聲。 一盞茶之后,這碗藥湯總算是滴水不漏的盡數(shù)喂了下去。 將昏睡的何青青放平躺好,又替她掖上了被角,柳煙寒方起身,放下床帳,自己端過一旁的茶盞,就著漱了漱口中的苦澀吐掉。 當柳煙寒抹了抹嘴,端著空藥碗放到桌上的時候,屋里的一眾人還沒緩過神來一般。 身為醫(yī)者,情況危急下口對口為病患渡氣續(xù)命的情況也是有的,這種法子喂藥實屬司空見慣。 但考慮到旁人驚訝不已的目光,柳煙寒還是解釋說。 “大家莫要奇怪,這是萬不得已救人的法子,興許怪異了一些,但確實湊效?!?/br> 何員外與何夫人互相對視一眼,兩老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何員外猶豫了片刻開口說。 “那個……柳姑娘……呃……治病期間,小女的喂藥喂水,就煩你全權(quán)代勞吧。” “那是自然,何老爺,你放心吧。” 柳煙寒并未多想,坦蕩蕩地將此事應承了下來。 何青青病的兇險,一直高熱不退,晚上必須有人值夜侍候,她也義不容辭的將任務攬了下來。 …… 夜?jié)u深了。 仆役們將紅泥小爐、藥罐子都搬進了何青青的臥房放在張茶案上。 草藥一直在上面溫吞吞的熬著,以備夜里續(xù)用,一瞬間,整個室內(nèi)都氤氳著一股藥香。 何夫人、何員外帶著一眾仆役盡數(shù)退去,只剩柳煙寒一人留守。 這一晚上,柳煙寒是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守護在何青青的床畔,忙著給她灌水喂藥。 后半夜困到不行,正準備依在茶案旁撐著額角小憩片刻。 “神仙jiejie……” “姐……jiejie……” 忽然,床榻上的人恍恍惚惚的咕噥起來。 聽聞昏迷中的何青青說了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柳煙寒連忙起身上前查看。 但見床榻上的人眼眸半開半合、半明半晦,像是醒著,又像是未醒,一張憔悴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可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便宿疾纏身也清澈明亮,未見半點濁氣。 “神……神仙jiejie,你在聽我說話嗎?” 想來這人是燒的開始說胡話了。 只聽她又開始嘀咕。 “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神仙jiejie……” “我這是在哪兒啊?” “神仙jiejie,你怎么不搭理我!” “求你和我搭句話,好…… 好不好?!?/br> 說著還帶上了一絲哭腔。 明知是高熱引起的胡話,柳煙寒到底不忍心放著病患自言自語,便在何青青耳畔輕輕搭話。 “沒有,何小姐你好著呢!安安穩(wěn)穩(wěn)在自己閨房躺著,不要胡思亂想,再不許說什么死不死的,好好休息,睡一大覺就能好了?!?/br> 終于聽到眼前的神仙jiejie搭理自己了,何青青情不自禁傻笑起來,蒼白疲憊的面容上終是難得的綻放出了一絲淺笑。 “太……太好了,你終于搭理我了,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悶在宅子里,從早到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不是有意逃家的,實在太無聊了,特別……特別想去外面透透氣?!?/br> “神仙jiejie……你……你真好看……我……不是在做夢吧?” 沒想到她冒出來了這么一句不著邊的話,柳煙寒一時語塞,心想:這可讓我怎么接? “神仙jiejie,你……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我怕,我怕黑,我不想一個人……” 也許病痛中的人格外脆弱,說著說著,何青青居然開始暗暗啜泣起來,氤氳的水汽襲上眸子,熏得一雙眼尾紅通通的,整個人愈加神智恍惚。 柳煙寒見其狀可憐,忙安撫說。 “好、好、好,不走不走,快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br> 說著輕輕拍了拍她身上的被褥,如同哄小嬰兒般。 可不大一會兒,她又開始痛苦的嗚咽起來。 “呃……好痛,難受……” “好熱……熱……”一邊翕動干枯的嘴唇悶哼,一邊無意識地抬手去撩身上的被褥。 沒有辦法,柳煙寒只能伸手去查探,發(fā)現(xiàn)何青青已經(jīng)出了一身虛汗,只將前胸后背的衣物都濕透了。 “不行,這么多冷汗會把人漚出毛病來,得換一身干爽的?!彼南孪胫?/br> 好在府中仆役們已經(jīng)提前預備了替換衣物在旁。 她連忙取來干凈里衣,但接下來的動作就不太好弄了,雖然同為女子,沒什么可避諱的,但給人換衣服這么尷尬的事還未曾有過。 “莫慌,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