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信子？怎么有個這么怪異的名字，和蛇有什么關(guān)系嗎？”她不解地問。

    “你們看……”

    說著柳煙寒輕輕將高老伯的手翻至手背朝上，命他五指伸開，指著大拇指上的指甲蓋，說：“這最先發(fā)病的大拇指，甲蓋下有一個米粒般大小的黑點，形狀像蛇信子，因此而得名?！?/br>
    “這蛇信子屬于瘡癤的一種，因為病灶生于甲胄之下，尋常針石藥劑難以觸及，即便是忍痛將指甲蓋拔除，這蛇信子瘡也是十分刁鉆古怪，會串生到其它的手指，果真如毒蛇般狡猾難纏，所以治療起來十分棘手，屬于疑難雜癥之例?！?/br>
    聽柳煙寒這么說，高老伯的臉色霎時變得煞白，臉上愁容又深了幾分，只深深地嘆了口氣:“哎……”似乎連多問大夫幾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倒是高承替老父親追問:“疑難雜癥？柳大夫這般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都說難治，難道家父之疾，已經(jīng)無藥可醫(yī)了嗎？”說著泫然欲泣。

    想來自己的話讓病患心里有負(fù)擔(dān)了，柳煙寒忙解釋:“不……不……所謂疑難雜癥是因為發(fā)病病因不明確且雜亂無序，表象古怪罕見、病程迂回曲折，難以根除，醫(yī)者將其統(tǒng)歸到了一類，并非完全不可治，高公子不要太難過了?！?/br>
    “您的意思是家父這病能治好？”

    “治倒是能治，若是這蛇信子初起時以我的醫(yī)術(shù)倒是可以勉強(qiáng)一試，只是現(xiàn)在腫得實在太厲害了，想必發(fā)病不是一兩天了，你們再仔細(xì)瞧瞧其余幾個手指甲蓋……”

    說著柳煙寒指了指其余的指頭，大伙隨著她所說望去，果不其然在其余四根手指甲蓋下也隱隱約約發(fā)現(xiàn)了幾個小黑點，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擴(kuò)散開來。

    “這幾個手指蓋也被串了，你們怎么給耽誤成這樣了？”

    “哎……柳大夫您有所不知?。　备叱行耐醋约依细赣H，有苦難言道:“家父覺得不太得勁時，我就帶他上醫(yī)館看過郎中?！?/br>
    “他們都說家父這病難治，這指甲蓋下的瘡即便勉強(qiáng)拔除了，也像割韭菜一般，下去一波又上來一波，永遠(yuǎn)好不干凈?！?/br>
    “而且會越來越厲害，嚴(yán)重了皮rou就開始腐爛，先是一根手指頭，再是整個手，而后發(fā)展到一整條手臂，最后……

    最后就會危及性命，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趁著沒到那一步，將整根手指頭切下來，剔除病灶，才有得救，不然就是死路一條?！?/br>
    聽了高承的述說，何青青感嘆道:“天啊……蛇信子這種瘡未免也太狠毒了些，只是指甲蓋下的一個小小瘡面竟會要人性命。”看著眼前蒼老羸弱的老者，不禁更加擔(dān)心他的情況。

    “如此看來，這蛇信子雖只是瘡癤，但的確如毒蛇猛獸般兇猛，同樣能要人性命，得此名號也算恰如其分?！?/br>
    李管家也認(rèn)同何青青的說法，他問高承:“既然這病如此兇險，何不早些斷指保命，以至于耽誤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讓老人家憑白吃了這些疾苦?！?/br>
    “諸位有所不知，家父是德景鎮(zhèn)資格最老的瓷器匠人，苦練一生的制瓷手藝，靠著一雙巧手吃飯，所制瓷器是德景鎮(zhèn)的臉面，也是高家人的榮耀，畢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高家的制瓷手藝后繼有人……”

    說到此處，高承抹了一把辛酸淚，高老伯看了看自己兒子，長嘆一口氣，不禁潸然淚下。

    “家父不想自己這一雙巧手就這么沒了，總是想著保守治療，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這斷指的絕路……”

    高承說著疼惜地輕撫老父親的肩頭，紅了眼眶。

    “還有他老人家不甘心這畢生的制瓷手藝未能傳承于人，還想著再等一等，貢瓷不容兒戲，老高家的招牌砸不得，可惜……

    可惜在下愚鈍，一直沒能學(xué)得家父精髓，無力挑起高家制瓷的這副擔(dān)子，慚愧??！”

    “可是，我們實在沒想到這病發(fā)展的這般迅猛，一下就成了眼前這般模樣，想治都沒得治了。”

    說著說著，父子二人不禁抱頭痛哭。

    “爹??！孩兒沒用，沒能照料好您老人家，讓您遭這么大罪，嗚、嗚、嗚……”

    一個大好男兒，在老父親的病痛面前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孩子，別哭，這是你爹該著的命，怪不得你……實在不行，這手棄了也就棄了……”

    高老伯反而苦笑著寬慰兒子起來。

    父子情深，病魔卻無情，實在是讓聞?wù)邆囊娬呗錅I。

    柳煙寒不忍目睹這傷心一幕，連忙說:“高老伯、高公子，切勿太過悲傷，雖然小女醫(yī)術(shù)尚淺，并不精通瘡癤類的疑難雜癥，但這世上能人異士何其多，有人卻是專精此道?！?/br>
    “記得家?guī)熢?jīng)說過，南陽城東三十里地有個叫杏崗鎮(zhèn)的地界，那兒有個馬郎中，在杏林界號稱“瘡癤圣手”，治療這類疑難雜癥天下一絕，你們大可前去求醫(yī)面診，我保證高老伯定能藥到病除。”

    “杏崗鎮(zhèn)……讓我想想……”聽了柳煙寒所說，李管家覺得這地名甚是耳熟。

    他一拍腦門道:“哦！想起來了，這杏崗鎮(zhèn)離得你們德景鎮(zhèn)不遠(yuǎn)啊，也就三五里地的樣子，你們這可是舍近求遠(yuǎn)白跑這么一遭了，都是一個地界上的鄉(xiāng)鄰，趕緊回去打聽打聽，說不定這馬郎中你們都能認(rèn)識?！?/br>
    “這……這……”

    李管家一席話后，高承和高老伯二人相視一滯，又是一副為難犯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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