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我眼前晃了晃……”

    “笑得一臉輕松地說，家有家法、行有行規(guī)，先前可是說好了的，入這絕命生死局，若是贏了，賭資全歸賭客……若是輸了，就把手留下來吧！”

    說到此處，馬郎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所以……您這手……”聽了他這番痛苦的遭遇，柳煙寒惋惜地試問:“是被賭坊里的那幫惡人弄的？”

    “……”馬郎中無聲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rèn)。

    “那花臂男好生心狠，毫不猶豫地手起刀落，我一下子就疼得昏死過去，再后來的事，就無知無覺了?！?/br>
    見他終于說出了所受遭遇，何青青忙不迭地追問：“馬前輩，您現(xiàn)在可看清黑賭坊那幫歹人殘暴不仁的本性？

    他們根本就不把賭徒當(dāng)人看，只是做供人魚rou的玩意兒罷了?！?/br>
    “……”

    此時此刻，馬郎中再無話可說，他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

    “您老好生回想回想，這些年您耽于賭道，不務(wù)正業(yè)，都是被一個貪字蒙蔽了心竅，最終弄得父死妻亡，不僅丟了醫(yī)者的德行，還丟了為人的尊嚴(yán)，更是差點連自己的命都弄丟了，晚輩敢問您一句，您這樣值得嗎？您不后悔嗎？”

    何青青發(fā)自肺腑，好一通質(zhì)問，讓馬郎中整個人是羞愧難當(dāng)。

    想起過往種種，也是悔不當(dāng)初，可是事情已經(jīng)如此，真是說什么都晚了。

    他此時能做的只有哭，抱頭痛哭，仿佛只有這直涌而出的淚水，才足以沖刷掉心頭的罪惡與悔恨。

    “師父，師父……”六兒見師父這么痛苦，也是于心不忍。

    “您別哭了，從今往后咱們改了不就成了嗎！

    咱們再也不賭了，徒兒陪著您，咱們再像以前一樣，行醫(yī)坐堂、治病救人，您還是一個好郎中，人人愛戴的好郎中啊！師父”

    “嗚、嗚、嗚……”

    說著，師徒二人終是抱頭痛哭。

    第五十九章 雞子過毒法

    看師徒二人哭得情難自已，眾人一時間不知如何勸慰，唯有放任二人盡情宣泄。

    好半天，終是哭聲漸止。

    六兒翕動著哭得通紅的鼻翼，抽搭的囔囔的鼻音對馬郎中說。

    “師父，今日我?guī)熗蕉诉€得好生感激這位高公子，若不是他機(jī)緣巧合下夜經(jīng)西郊小樹林，陰差陽錯下救了您，這大冷的雪夜，您就是不被賭坊里那幫歹人打死，也得被凍死了?！?/br>
    馬郎中已是哭得氣短身乏，面對這位昔日被自己拒之門外，視而不見的病患家屬，他更是顏面無存。

    只能有氣無力地道了一聲：“唉！老夫慚愧、慚愧，有勞高公子了。”

    “言重了，馬先生，晚輩舉手之勞而已?！备叱挟吂М吘吹鼗卣f。

    他人的不計前嫌、大度無私，更是襯托得自己無地自容，馬郎中囁嚅著雙唇不知說什么才好。

    這時六兒連忙開腔說道：“師父，徒兒記得前些時日，這位高公子的父親，因為害了蛇信子瘡，求治到師父門下，那時候被您拒治了，如今高公子不計前嫌搭救于您，于情于理，咱們都虧欠人家的……”

    說著，又瞧了瞧站在一邊的柳煙寒與何青青倆人，繼續(xù)動之以情小知禮儀的說。

    “這次，難為柳姑娘、何姑娘隱瞞身份，到那魚龍混雜的地下賭坊尋您，其實也是為了幫高老伯求得醫(yī)治瘡癤的方子，徒兒斗膽說一句公道話，今兒，師父您無論如何也得幫他們一把，咱們不能做那等忘恩負(fù)義之徒哇！”

    “是啊，馬前輩……”柳煙寒也瞅準(zhǔn)時機(jī)，同六兒一唱一和地游說。

    “高公子的父親身患蛇信子瘡已經(jīng)有一些時日了，晚輩前兩天為他面診過，他的那只患手已經(jīng)發(fā)展的非常厲害，一刻也不能再遲了，若是再遲下去，就會危及性命，到時候只能斷手保命，都言醫(yī)者父母心，前輩有了黑賭坊這次斷手之痛，莫不是還要高老伯也嘗試一遭不成？您真的忍得下心嗎？”

    說著，高承抱拳一拜，萬分誠懇地乞求道：“馬先生，不論家父與您有何過結(jié)，還望您不計前嫌，救人性命，晚輩在此拜謝了！”

    瞅著眼前這些年輕的后生，馬郎中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裹著厚重白布的斷手，苦澀地笑了笑。

    “如今老夫遭遇這一遭，也算是因果報應(yīng)，身為醫(yī)者卻將濟(jì)世良方視作坑蒙拐騙、斂財騙錢的工具，本就不該如此唯利是圖，唉…… ”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仿佛什么都看開了、想通了般，抖擻一下精神：“罷了，六兒，上筆墨，為師口述方劑，你抄錄下來，贈給這位高公子，讓他回家救治老父親去吧?！?/br>
    一聽師父這話，六兒頓時喜出望外，跳起來就去拿家伙事：“哎，師父，馬上就來?！?/br>
    只當(dāng)馬郎中頂多是給點丸藥救人，沒想到他毫不吝嗇地將這藥方子都貢獻(xiàn)了出來，眾人自然是大喜過望。

    柳煙寒同何青青開心地對視一眼，心想著這兩天來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fèi)。

    不單讓這位泥足深陷的“賭鬼”回心轉(zhuǎn)意了，還讓他大徹大悟，甘愿將救世良方公布于眾，如此一來，也算是四方百姓之福。

    須臾，六兒取來紙筆，鋪陳在床榻邊的小案之上。

    也顧不上尋個地兒坐下，六兒撅著屁股，提起筆墨，鄭重其事地抄錄起來，“師父您說，徒兒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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