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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下次不跳了。 紀羽晨軟軟乖乖地應了聲,瞇著眼抿了一口紅酒,又把他面前浮在溫泉水面上的小木盆向謝期年推過去。 小木盆帶著果盤、礦泉水和紅酒飄到謝期年面前,謝期年卻沒有伸手去拿東西, 只看著小木盆又跟著水波飄來蕩去, 時近時遠。 他的表情有些沉重,惹得紀羽晨不由得靠近過來: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謝期年被紀羽晨喚回了心神,他輕拂了一下心口溫熱的溫泉水, 說,想起來一些以前的事情。 重要嗎?紀羽晨忙問。 謝期年搖搖頭, 指一指又飄遠了的小木盆:渴了,幫我拿瓶水。 紀羽晨動作間晃動水波,比皮膚溫度高一些的水溫柔包裹全身,清晨的風拂過林間,帶著晨霧的水汽撲進呼吸里,中和了溫泉的熱度。 接過紀羽晨遞過來的水,謝期年擰開瓶蓋的同時,似乎聽到了有人的腳步踏斷了小石子路上落下的枯枝的聲音。 側耳傾聽,卻又只有山林中風聲。 紀羽晨伸了個懶腰,又踢了踢水,說:園區(qū)的地,產權確實有問題。 是。謝期年皺了眉。 韓亦程在商業(yè)上無論如何都是靠譜的,就如他所說,那塊原本招商引資推薦給他們的地塊背后的產權確實極度復雜,而他們收到的資料卻在這方面做了幾乎完美的掩蓋。 背后做手腳的人一來已經早就做好了布局,二來看準了他們和金石集團簽下的協(xié)議中對時間的控制極其嚴格,因此料定了他們可能會有疏忽。 反正強龍難壓地頭蛇,紀氏就算查出來背后的漏洞,招商引資那邊也就是打個哈哈說句監(jiān)管不嚴就過去了,而紀氏若是一時掉以輕心沒發(fā)現里面的問題而接手了,便是跳了個天坑。 我會去和招商引資那邊談,同時盡快確認新的地塊。紀羽晨又喝了口紅酒,繼而嘆了口氣,還好你跟我一起回來了,不然這一把,我真的可能避不過去。 謝期年看著紀羽晨有些挫敗的模樣,溫柔地笑笑,揉了揉他被水汽沾濕的發(fā),安慰道:就算真的避不開也不是什么能顛覆紀氏的問題,只是需要多花點時間精力去解決而已,別喪氣。 紀羽晨點點頭,思考著說:鄰市有一塊用途資質符合時間也可以契合的園區(qū)地皮,但是 昨天我聽到你和風控核算成本了。短期雖然拿鄰市的地可以解決我們迫在眉睫的時間問題,但長期來看,運輸和上下游對接的成本一定會超,沒有解決方案肯定不能遷就。 謝期年說著,又抬眼向薄霧彌漫著的通往他們這個溫泉池的小路口看了看,低聲問紀羽晨:入口那邊是不是有人? 我去看看。紀羽晨壓低聲音應著,利落地站起身,踏出溫泉快步向謝期年示意的地方快步走去。 謝期年也跟著起了身。 剛剛走出溫泉池,他就看到和紀羽晨互相瞪視的韓亦程。 韓亦程沒有穿酒店提供的泡溫泉的大短褲,而是穿著浴衣,手里拿著一條浴巾。 見到謝期年過來,他想也沒想立刻把浴巾往謝期年肩膀上搭:早上這么涼怎么不披個浴巾?你最容易風寒入體了。 浴巾落在謝期年肩上,被他身上未干的水沾濕,須臾后又被謝期年遞回向韓亦程。 他皺著眉,很不愉快地說:韓總,你又過界了。 韓亦程看著被遞回的浴巾,視線定在謝期年露出了一部分的小腹上。 他的聲音瞬間輕抖:痛嗎? 什么?謝期年不解。 韓亦程抬起手,想撫上謝期年腹部那道車禍造成的已經愈合但依然猙獰的十厘米長的、他第一次見到的傷口。 謝期年下意識地馬上后退一大步,避開了韓亦程的觸碰。 韓亦程眼神一僵,頗不甘心地收回手,視線卻又落在了謝期年的手腕上。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沉。 紀羽晨已經根本不想和韓亦程保持所謂彬彬有禮的表面客氣了。他用保護的姿態(tài)擋住謝期年,瞪著韓亦程的視線仿佛帶著迸裂的火星,語氣也毫不客氣:你他媽的有多遠給我們滾多遠! 韓亦程眼里凜光一閃,謝期年卻截住了紀羽晨的話,語氣嚴肅:小晨,不要說臟話。 我下次注意。紀羽晨的氣勢洶洶立刻變成了乖順的軟,瞪著韓亦程的視線卻沒有弱去分毫,但是聽不懂人話的,我不太想客氣。 謝期年搖搖頭:沒有必要。我們走吧。 看著謝期年毫不留情面地走過自己身邊,韓亦程急急道:我在找心理醫(yī)生了。 謝期年停了腳步,過了幾秒,他回過頭,看著韓亦程的樣子有些疑惑:心理醫(yī)生? 你以前很想讓我去看心理醫(yī)生,為了緩解我的過呼吸癥。韓亦程說,李博文你記得嗎? 謝期年沒說話,但視線明顯有了些波動。 我會去看醫(yī)生的。不過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謝期年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明明白白展露出「為什么」的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