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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夢非下決心很快,“那她工作地點(diǎn)離我們家遠(yuǎn)不?方便的話叫她每天下班來吃飯?!?/br> “媽您瘋了吧?”松寒覺得陸夢非是不是有偏愛鳳凰的體質(zhì)?還是她想對葛畫說些什么? “反正這房子這個月是賣不掉的,她就來吃十幾二十次而已。下午我去中介問問。”陸夢非示意松寒別再和她啰嗦了,趕緊吃完了走人。 葛畫發(fā)現(xiàn)陸老師似乎不太開心,但她坐在那里朝自己笑了笑,再招手,葛畫跑過去?!瓣懤蠋煟阆氩幌氪蚧@球?晚上我陪你打球,還有跑步?” “你不累?。俊彼珊戳讼聲r間,“中午打半小時行嗎?” 可是葛畫不樂意,半小時哪兒夠?!巴砩衔覀兗s個地方,能打個痛快,您方便在哪兒碰頭?” “你不用給小九做田螺姑娘?”松寒坐著,葛畫站著,她嫌仰著頭脖子不舒服,也站起來活動著胳膊。 “小九jiejie說周末晚上她都不做飯,讓我自己回去解決。”小九大概率晚上不在家吃飯。 陸松寒走動了會,最后又考慮了下,罷了,料定mama也不會亂說什么?!跋挛缒闳ノ壹页燥埌?。我媽囑咐的,這個月只要你下班順路,就去她家?!币娀@球少女臉上現(xiàn)出驚慌,她笑,“不就是去吃個便飯嗎?你慌什么?” “陸老師……你mama,為什么?”葛畫覺得這份情誼太重了。已經(jīng)麻煩陸松寒很多,現(xiàn)在連她母親也對自己如此厚待。 “她就是放假閑著無聊吧。我媽是中學(xué)語文老師?!币部赡苁前素孕淖魉?,但是葛畫能吃到頓營養(yǎng)餐,松寒覺得還是賺了。她提起飯盒,“我先走了。地址——”走之前忽然想到自己帶來的舊手機(jī),就在手機(jī)記錄本上按下自家地址,“這是我去年用過一段時間的手機(jī),各種性能都是好的。因為我不習(xí)慣安卓,就空出來了。”她讓葛畫抽空自己配張電話卡,“舊的,不值什么錢,你就不要說鈔票的事了?!备甬嬕粋€眼神松寒就懂她的心思,伸手想摸摸頭還得墊腳,最后放棄。 松寒覺得有必要去一趟外公外婆那里,陸夢非鐵了心要做傻事。她這個女兒不好說話,那就搬出她父母。賣房子是大事,讓陸松寒居無定所是天大的事。松寒想明白后提著葡萄哈密瓜上了路。 外公外婆現(xiàn)在仍然住在大學(xué)分配的教師樓中。松寒小時候經(jīng)常穿過這條cao場后的幽靜小路,繞過長長的圍墻進(jìn)入住宅區(qū)。里頭還有不少房屋是黑瓦紅墻的民國老房子,翻修過兩回才適合居家。外公就住在老房子的二樓,松寒踩著樓梯一步比一步急,還沒見到老兩口就開始委屈: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陸夢非怎么比她可以想象的還要圣母幾倍。 敲了門后就聽到外婆熟悉的聲音,松寒喊,“外婆……是我哦?!?/br> 門馬上被打開,外婆喜出望外,外公也走出書房,老兩口一起嗔怪松寒,“你好久沒來了?!闭f得松寒一陣慚愧。 更慚愧的事在后面,她mama竟然提出讓小鳳凰女每天下班去她那兒加強(qiáng)營養(yǎng),可她背著mama來老兩口這里告老鳳凰男和自己母親的狀。 松寒盡量平和地說完來龍去脈,眼淚已經(jīng)在眼圈打轉(zhuǎn),“我就是不明白,也覺得特別不值得。”外公已經(jīng)從藤椅上起身在房間來回走動,老木地板發(fā)出嘶啞的共鳴。外婆則表情凝重,她看了眼外公,再對著松寒,支支吾吾,“其實(shí),你爸爸……前段時間來過,說他父親做手術(shù),而自己因為剛送孩子去讀書手頭緊張,向我們借了三十萬?!?/br> 松寒倒吸一口涼氣,“您……為什么不告訴我mama和我?” “是我不讓說的?!蓖夤怖实谋巢窟€是挺得筆直,這輩子風(fēng)浪見了不少,他不把身外物看得重?!八苌嵯旅孀诱业轿疫@里,肯定遇到非常的難處。”外公的境界高尚得松寒更迷糊了,“我不告訴你們母女,也是怕你mama心里有負(fù)擔(dān)。她要強(qiáng),離婚瞞著我一年才說了實(shí)話,因為當(dāng)年我也很欣賞孔維統(tǒng),不同意他們離婚?!?/br> 捋了下外公的話,松寒發(fā)覺老爺子也打了馬虎眼,其實(shí)并非怕mama心里有負(fù)擔(dān),總之還是擔(dān)心折了孔維統(tǒng)的面子。 “這不也是孔維統(tǒng)說的,他不想被夢非和松寒看輕,讓我們先別說。”外婆氣得手抖,“孔維統(tǒng)這個……癟三?!彬_到了老兩口頭上,還哄得松寒外公保全他面子,其實(shí)是想在陸夢非那里再騙一筆。 所以說,母親陸夢非的鳳凰偏愛癥基因可能是從外公這里繼承的。而且這事兒要是讓舅舅舅媽知道了,又不會免一頓鬧。 松寒后面也不用聽外公外婆什么建議,因為向來溫潤的老兩口已經(jīng)開始吵起來。她聽明白了,外婆不樂意借,因為女兒和前女婿離婚后就不是一家人了,孔維統(tǒng)這些年對松寒母女又不夠上心,導(dǎo)致借出去這筆錢她心里不舒服。而外公覺得,孔維統(tǒng)這樣的男人輕易不求人,求了他們,總要看在過去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松寒的份上,幫他這一回。 再爭著爭著,外婆開始責(zé)備外公“就知道向著鄉(xiāng)下人,因為你自己和孔維統(tǒng)一樣都是L省出來的?!?/br> 外公則少見地紅了臉,“你不樂意干嘛要和我這個鄉(xiāng)下人結(jié)婚?”又轉(zhuǎn)到“離婚又不是孔維統(tǒng)提的,那是夢非和他父母實(shí)在處不好?!?/br> 松寒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從沒像今天這樣佩服過。他總是能精確地找每個人身上最薄弱的人性撬點(diǎn),支撐起他自己的一片盎然綠地。他利用外公對于男性的深刻“面子”共情,利用母親對他的舊情未斷,利用他自己父母的“嫡長子嫡長孫”意識,輕巧離婚,輕易騙走外公外婆的儲蓄,還騙得陸夢非要賣房子拯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