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直到她二十五歲還沒有談過戀愛,多次拒絕所有人的介紹相親后——父母眼里的她又變回那個性格古怪陰沉的人。 后來母親重病,做完大手術(shù),依舊需要按時吃藥才能控制住病情。 高昂的進口藥不能走醫(yī)保,季婉當時的收入,一大半都用來給母親買最好的藥。 哪怕這樣,她還是父母眼里的不孝女。 季婉只是簡單地告訴孟步青:“我父親那邊,主要是我出錢讓堂哥多多關(guān)心照顧他和跟他再婚的阿姨,我不怎么回去。他活得很好,也沒空要跟我斷絕什么關(guān)系。” 孟步青靜靜地聽著。 “他再婚之后,跟那個阿姨處得很合拍,所以脾氣比之前好多了。如果你想的話,過年我?guī)闳コ灶D飯……” — 只要距離不繞,地鐵實在比汽車省太多時間。從中間稍微轉(zhuǎn)一下線路,已經(jīng)快要到家了。 這邊的換乘站之前沒有來過。 孟步青拉著季婉的手,往前面走了幾步又覺得好像不太對。地上貼的標識也有點亂。 迎面走來一個穿制服的乘務(wù)員。 孟步青湊上前,張口道:“叔叔,換四號線往哪兒走?” “……往這邊。” 那個被叫叔叔的男生開口,抬手指了個方向。年輕的嗓音讓孟步青怔了怔,這才仔細地看了下他的臉龐。 本來想為自己順口喊錯的稱呼道歉的??辞逅哪樅?,孟步青忍不住皺眉,話變成了:“劉志毅?” 眼前的人沉默。 孟步青條件反射地揚唇,皮笑rou不笑地問,“你沒亂指吧?” “沒、沒有……不信你去問別人!” 劉志毅丟下這句話,匆匆地走到別的地方去了。背影頗有些夾著尾巴逃竄的意味。 孟步青回過神,微微鼓了鼓臉。有點說不清什么感覺。 她早就聽共同好友說過,這個人讀了個大專,畢業(yè)后家里托關(guān)系進地鐵里工作了。 自己經(jīng)常坐地鐵卻從沒看見過。還以為本市那么大,不可能那么巧碰到,今天還真就撞見了。 季婉問:“認識的人?” 孟步青挑了部分實話說:“以前的同學(xué),鬧過一點不愉快,不過早就過去了?!?/br> 是高中的糟心事情。 在孟步青被網(wǎng)暴的那幾天,這個人跟朋友吹牛說自己早就睡過孟步青了,言辭非常粗鄙,編得有鼻子有眼的,朋友傳朋友,最后傳到了孟步青耳朵里。 那會兒的孟步青處于一個表面裝乖,實則是不良少女的狀態(tài)。 再加上心情抑郁。 晚上,她叫了幾個人高馬大的社會玩伴把他綁了過來。 找了個附近最臟最臭的公共場所。孟步青牢牢地扣住他的腦袋,將他整張臉緊緊貼地,濕濡著各種混合物的骯臟磚塊吻了他半個小時。 她親手按的。 記得這個男生后來請假了整整一個月。 他再來學(xué)校的時候,看見孟步青的影子都會小心地退后躲開。順便治好了對女生隨意開黃腔的毛病。 如果是現(xiàn)在,孟步青可能只會當眾把他臭罵一頓就結(jié)束了。 她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惡毒,所以下意識在在意的人面前有所保留,怕被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睚眥必報,是一個很壞的人。然后被對方討厭。 像之前,她也只跟左曉云說自己被同學(xué)說壞話,沒說那個人后面被她扔了滿臉蛋糕。 孟步青大多時候是靠直覺行動的。別人總是告訴她以暴制暴是不正義的,她就也覺得這不夠光明。 她不像好人那樣楚楚可憐,她的楚楚可憐一直是裝出來的。 所以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 其實孟步青不知道,無論事情的后半段怎么處理,都無法否認她在前半段是受害者的事實。 況且,她有力量卻又點到為止的還治其人,才說明她是真正的善良。 — 進小區(qū),走回家的路上。孟步青忽然輕聲問:“你之前說過,你mama去世前,你沒有來得及見她最后一面?!?/br> “嗯?!?/br> “是因為你不肯結(jié)婚,你mama才重病了也不愿意告訴你嗎?” “不是,她的病是長期的,吃藥能控制住的慢性病,”季婉回答說,“她走得突然,醫(yī)生說是自然死亡,可能有生病的原因,也可能只是年紀到了?!?/br> 母親病危的那天,身在國外的她立刻趕去機場,也需要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才能回來。沒能見到最后一面。 季婉沉默了會兒,突然慢慢道:“現(xiàn)在,我爸爸大概猜到了,為什么我不愿意結(jié)婚。他叫我不結(jié)婚也要努力找個伴。” 算是含蓄的退步忍讓了。 孟步青聽著,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半晌喃喃:“好遺憾啊……”如果能早點和解,季婉不會頂著那么多的壓力,常年孤身待在國外。 她的前半生就不用活得那么那么辛苦。 季婉沒有說話。 走進樓道里,灼熱的陽光頓時隔絕。 她在想,如果獨立自由讓她擁有了跟這個小姑娘相愛的機會,還有什么可遺憾的? 第74章 哪怕公司不算小,季婉新戴了個訂婚戒指的事情,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在一幫小實習(xí)生之間傳遍。 由于戒指是比較經(jīng)典的簡約款式,大家一下子沒討論出來是什么牌子的,也或許是他們都只往國際大牌上面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