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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自己的這套邏輯里,扮演了一個完美的受害者,從而忘記了是她和陸和平的自私怯懦,才造成了這一切。他們既然如此情深意重,大可攜手同甘共苦,而不是踩著另一個女人的血rou之軀,只為了更快達到目的。 每個人都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問題,陸少珩懶得和她置辯,推門走了出去。 從會議室里出來之后,陸少珩一個人搭著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此時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電梯里空空蕩蕩的,一派冷清。 電梯到達十二層時,等在門外的一個姑娘打算進來。抬頭看見里面站著的是陸少珩,又像是見了鬼似的,趕緊退了出去。 電梯門重新關閉,頭頂上的冷色燈光將轎廂里的一切都襯托得慘白,陸少珩靠在墻的一頭,望著鏡子里自己那張陰鶩的臉,心里想著,這可不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鬼么。 陸少珩還沒研究出人和鬼的區(qū)別,電梯就載著他到了負二層。電梯門朝兩邊打開,他看見陳濯站在停車場,正在給圍繞在他身邊的幾個小姑娘簽名。 有演員和導演的雙重身份加持,陳濯在年輕一代中的人氣一直很高。他的態(tài)度說不上熱情,但足夠有耐心,不但來者不拒,甚至還會細心地寫上對方的名字。 陳濯和自己不一樣,陸少珩想,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喜歡著他。 不知是誰把陳濯在停車場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聞訊而來的粉絲越來越多,陸少珩沒有上前打擾,就這么一個人在電梯廳里看著他。 直到陳濯身邊最后一位粉絲心滿意足地離去之后,他才從玻璃門后面走出來,走到陳濯面前,問:你怎么在這兒? 等你。陳濯收起手里的中性筆,不知是剛剛哪個小姑娘落下的,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今晚一起回家試試家庭影院? 陳濯的一句話,將陸少珩從一個布滿了荊棘的冰原拉回了人間,上個月他從國外訂回了一套家庭影院設備,這兩天剛剛調(diào)試安裝完畢,還等著陳濯回家試一試。 瞧我,差點忘了。陸少珩把手插進兜里,先一步往前走:不想開車了,坐的你的車吧,和他們吵了一下午的架,嗓子都冒煙了。 矯情。陳濯評價道,和陸少珩并肩往前走。 上車之后,陸少珩突然想起今天來公司前自己正在忙的事,問陳濯:看到我今天發(fā)給你的照片了嗎? 看到了,挺好看的。陳濯知道陸少珩指的是那張沙發(fā),問:后來買了嗎? 買了。陸少珩系好安全帶,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貴死我了,搶錢呢簡直是。 陳濯調(diào)侃他:千金難買老板喜歡。 陳濯的車里有一種檀木的清苦味,陸少珩一坐上車,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回家前陳濯問陸少珩想去哪里吃飯,陸少珩睡意上頭迷迷糊糊地說隨便,于是陳濯就開車載著他去了自己過去常去的地方。 一下車,陸少珩就踩上了路邊的一灘積水,他抬頭看著眼前一片紅紅火火的排擋,突然覺得有些驚奇。 沒想到,你居然也會來這樣的地方。陸少珩將自己的腳從積水里移了出來,好在水積得不深,沒有沾濕褲腳。 不然呢?陳濯反問。 陸少珩滿嘴跑火車:像我們這樣的國際大導,出門怎么的都得米其林二星招待吧。 胡說八道。陳濯瞥了他一眼,拍上車門。 過了一條馬路,陳濯帶著陸少珩熟門熟路地掀開了一張紅色的門簾,陸少珩剛抬腿邁進去,嗆人的辣椒味就撲面而來。 泛黃的墻上掛著店主與許多名人的合影,打眼望去,竟然比電影節(jié)的紅毯還要星光璀璨。 陸少珩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陳濯,陳濯在照片上非常青澀,端著一張年輕偶像特有的酷哥表情,囂張中帶著一絲欠扁。 大概是他在電影學院讀書的時候拍的。 電影學院的學生,對這家店多少有些感情。陳濯抬頭看著玻璃圍擋上十幾年如一日的菜牌,和陸少珩介紹道:其實我在讀書的時候經(jīng)常要出去拍戲,和同學的關系也淡,所以不是很常來,剛開始籌備拍電影的那幾年,倒是經(jīng)常約制片編劇們來這里談事情。 這家排擋在電影學院附近,周圍高校多,各種后期工作室影視公司也多,是很多業(yè)內(nèi)人士聚會的據(jù)點。 陸少珩怔怔地聽著,鉆進鼻子里的花椒味嗆得他想打噴嚏,無論是大廚手里那竄得老高的明火,還是隔壁大學生酒后吹下的牛皮,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讓他無法和陳濯這個人聯(lián)系起來。 陸少珩置身在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中,忽然間覺得陳濯的世界,朝他拉開了小小的一角。 店里的老板娘見是陳濯來了,非常驚喜,熱情地給兩人安排了一張角落里的僻靜桌子。桌子的外面是條河,河的對岸正好是一條夜市,各色小攤前人來人往,還有街頭歌手抱著吉他在自彈自唱。 陳濯點完了菜,很快就拎著兩瓶汽水回來,看見陸少珩單手支著腦袋,看著河面上五彩繽紛的倒影發(fā)呆。 怎么了?陳濯問。 沒什么。陸少珩回過神:你今晚怎么會想到來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