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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總過獎了 陸少珩一下就認出是陳濯的聲音,他今天也來了。最近工作太忙,自上次一別,兩人有段時間沒有見過面。 沒想到一來就遇上陳濯,陸少珩的腳步變得輕快,壓在眉底的倦容也被笑意取代。 陳濯接下來又說了什么,陸少珩沒有聽清,大概是一些場面話。等到他再走近了一些,聽到了幾個關鍵詞,才知道他們在談論的是《長路》。 經(jīng)歷了第二十四版的剪輯,周揚只差沒有以死相逼,陳濯總算愿意將《長路》拿出來示人了。 《無人之境》下映沒多久,趁著余溫,《長路》也正式準備上映。 繞過雕塑,陸少珩果然看見了陳濯,他一身深色西服,和幾個衣著光鮮隆重的男女齊齊站著,像一張賞心悅目的時尚封面。 反觀陸少珩,他剛下飛機,又沒有專業(yè)造型團隊跟在身后打理,就這么風塵仆仆地出現(xiàn)在這些人當中,有些灰頭土臉。 最早看到陸少珩的,是陳濯身邊一個同樣格格不入的中年胖子。這個胖子陸少珩認識,名字叫曾有前,是冠亞影視公司的老板。 呀,小陸,你可算來了。曾總的年紀只比陸和平小上幾歲,和陸少珩差著輩,之前一起在場面上玩過幾次。他看見陸少珩過來,比見到自己的親兒子還親,熱情地迎上前來攬住陸少珩的肩,將他往人群里帶。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曾總拍了拍陸少珩的后背,介紹道:這位是聚星的陸少珩,這位是 陳濯并沒有注意到陸少珩,他正低著頭,認真地和身邊一名女子說話,聽見曾總的聲音,才抬起眼來。 陸少珩自動忽略了曾有前的絮叨,迎著陳濯的目光朝他走去,卻在靠近時,看見他的眼里掠過幾分驚詫,原本放松的肩頸不動聲色地繃緊,連帶著表情都變得不自然。 噗,像一根細針扎破了剛剛吹起的肥皂泡,陸少珩的腳步漸緩,睫毛一撇一揚,熟練地捺下過分雀躍的笑容。 他的目光從陳濯臉上滑過,掛在他身邊的一位女士身上。 這名女子的個子很高,年紀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留著齊肩的卷發(fā),身著一件淡紫色的禮服裙。她的長相不像女明星那般精致美艷,而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從容自信,卻讓她無論在什么場合,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只需一眼,陸少珩就認出了她是誰,也在頃刻間了然,陳濯這難得一見的失措,是因為什么。 陸少珩自覺不是個勇敢的人,最擅長逃避現(xiàn)實,自欺欺人,還愛打退堂鼓。見到這兩個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他的第一反應是落荒而逃。 但在這樣的場合,他又怎么會讓陳濯尷尬為難。于是未等曾總做完介紹,陸少珩就迎了上去,大方地朝張路羽伸出手,說:張路羽張導,久仰大名,我是您的影迷。 陸少珩個子高,為了方便張路羽,略微欠下腰。驚喜中夾著分寸正好的激動,表現(xiàn)得情真意切,毫無破綻。 你好,陸總。張路羽笑容滿面地和陸少珩握了握手,從她的反應來看,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陸少珩這個名字。 張路羽是享譽國際的女導演,也是攝影師白頡的太太,她常年不在國內(nèi)發(fā)展,白頡去世后,更是許多年沒有回來,不了解國內(nèi)的業(yè)態(tài)。 但不妨礙她對陸少珩的第一映像不錯。 叫我少珩就可以。陸少珩笑著說。 陸少珩自己太忙,也沒關注業(yè)內(nèi)新聞,原來張路羽回來了,難怪最近這段時間陳濯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陳濯則在側(cè)冷眼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垂在身側(cè)的手剛剛抬起,又悄然放下。 曾總煤老板出身,是個大老粗,有錢是有錢,但花再多的錢,都學不來文藝界人士的那一套,舉手投足間依舊帶著草莽氣息:張導,您還不知道吧,我們陸總年少有為,年紀輕輕就是聚星的總裁,還是我們陳導的 快開場了,準備入座吧。 曾有前的話還沒說話,陳濯突然開口打斷,顯然不愿意在張路羽面前多提陸少珩。 張路羽這次回國,是為了拍攝她的最新電影,將來說不定也會留在國內(nèi)發(fā)展。冠亞大概是有籠絡這位國際大導演的意思,眾人入席之后,曾有前對張路羽的殷勤不減。 張路羽的左右兩側(cè)分別坐著陳濯和陸少珩,而曾總則遠在桌子的對面,但這樣的距離,并不影響曾總的發(fā)揮。 張導,很久沒回國了吧,嘗嘗這個。曾有前把服務員先上給他的湯,巴巴地送到張路羽面前:老廣正宗的花膠螺頭湯,女士喝最好了。 張路羽在國外待了多年,邊界感強,被曾總的唐突嚇了一跳,看著送到面前的湯,面露難色。 嘗嘗看。曾總格外沒有眼力勁兒,一臉期待地看著張路羽。 曾總,這個就算了吧。陳濯替張路羽回絕了曾總的好意:路羽螺類過敏。 陸少珩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親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連這些細節(jié)都了解到位。 哦哦,原來是這樣,真的是抱歉。曾總一拍腦門,連忙揮手喊來服務員:姑娘,來來,快快快,快把這湯撤下去,一會兒再有什么貝啊螺呀的菜,都別上了啊,聽見了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