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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起電話,聽筒里響起了現場制片的聲音:老陳,昨晚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陳濯不明所以,睜開眼睛。 別裝蒜?,F場制片說:昨晚丁嶙說要送你回去,我和小鄭就讓她送了,怎么樣?哥兒幾個就幫你到這里了 耳邊話音未落,陳濯就看見丁嶙端著早餐,坐在他的床頭。見他醒了,像所有剛確定關系的情侶一樣,一臉嬌羞地獻上了一枚早安吻。 任誰醒了看到這樣的場面,都會聯(lián)想到昨晚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就連陳濯自己都有些不大確定。 但男人是了解自己的身體的,昨晚究竟有沒有酒后亂性,沒有人比陳濯更清楚。 況且他醉酒后從不斷片,陳濯清楚地記得,昨夜他認出床前的人是丁嶙之后,明明白白地推開了她。 甚至在拒絕她之后,他身上的衣服都是齊整的,斷然不會是眼前這幅引人遐想的景象。 大清晨面對美人的投懷送抱,陳濯沒什么特殊的表示,他掀開被子下了床,當著丁嶙的面,進了浴室開始洗漱。 丁嶙坐在床沿,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陳濯 我知道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陳濯往下頜上抹了點泡沫,斜眼透過鏡子,瞥向坐在床邊的人:如果你堅持,我可以陪你去做鑒定,方便你后期起訴我。 丁嶙也沒想到,她會在幾個小時內,聽見兩個人和她說類似的話。 陳濯的話還沒說完,丁嶙就哭著向他道歉,陳濯不為所動,繼續(xù)專心致志地刮著新冒出來的胡茬。 丁嶙哭著哭著,就開始語無倫次地表白,說自己有多么多么地喜歡他,多么多么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會一時糊涂。 女孩的這番話可以說是婉轉動人聞著落淚,只可惜陳濯鐵石心腸。他早就看出來,這個小姑娘有相貌有演技有野心,心思沒這么簡單,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但不管怎么說,她也是自己新電影的女主角,為了顧全大局,陳濯也沒有追究什么,只是讓她抓緊時間離開,自己會當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可未曾想到,她前腳剛走不久,網上爆出了那段視頻。 陳濯不想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一個小姑娘,他的身邊每天都跟著不少狗仔,昨晚丁嶙帶著他光明正大地搭出租車回家,被拍到實屬必然。 但她故意送陳濯回家,提前把房子布置成陳濯清醒時看見的模樣,甚至拍好照片留了一手,可見這事早有預謀,為不同的結果設計了差異化的后續(xù)方案。 喂,陳濯,你還在聽嗎?蔣小博見陳濯半晌不回話,著急地又追問了幾句。 不要再回應,聯(lián)系法務,接下來走法律程序。 丁嶙既然可以編造事實,和她繼續(xù)糾纏下去,指不定她會再虛構出什么故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法律手段解決,不要耽誤電影的上映。 況且這個事件最后的走向會是如何,陳濯已經不在意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 陳濯發(fā)動車子,緩緩駛出地下停車場:后面的事就交給你來處理,不需要再經過我。 陸少珩辦公室窗戶正對著的方向,正好是地下車庫的出口。 陳濯走后,陸少珩又回到了窗邊,似是在欣賞這座城市地標的夜景,但眼里又什么都沒有。 直到那兩抹鮮紅的尾燈消失在車流里許久,他都沒有動一下。 時間快要來到十點,Lydia敲門進來,思慮再三,有些為難地開口說道:陸總,沒什么事要交代的話,我先下班了。 再晚一點,最后一班地鐵就要停運了。 沒什么事了,不好意思耽誤你下班。陸少珩眨了眨眼,臉上又恢復了點活人氣,他轉過身,語調活潑對Lydia說:這個月開始工作比較多,你都打車上下班吧,我會通知人事調整你的車補。 陸少珩半年不來公司,一來就提高自己的待遇,Lydia歡天喜地地下班了。 Lydia走后,陸少珩開始心不在焉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也準備離開。 其實他并沒有什么好收拾的,整間辦公室空空蕩蕩,像新裝修的一樣,連一臺可以假裝發(fā)奮圖強的電腦都沒有。 陸少珩的目光停在被陳濯留在桌面上的那只打火機上,他知道,自己今天對陳濯說的每一句話聽上去荒誕不經,但都是真心的。 陸少珩在面對陳濯時表現得有多驕傲,心底就有多卑微。不管是以什么關系,只要能留陳濯在身邊,他愿意給他最大的自由。 他心里有人不要緊,他上了別人的床也沒關系,他想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陸少珩從不期望太多,只想要他有一時半刻,能為自己停留。 陳濯和丁嶙上演的這出羅生門,真相如何,陸少珩不在意,也不愿意深究,更不想去相信誰。 人終究是有軟弱性的,說他舍不得和陳濯的利益關聯(lián)也好,rou體歡愉也罷,亦或僅僅是這幾年的陪伴。他過分貪戀陳濯,像是一種藥物成癮,明知不應該,但還是會被吸引著不斷靠近。 彌足深陷和及時戒斷都不是陸少珩想要的,他只想維持現狀。 這是不對的,陸少珩知道,最大的痛苦莫過去在執(zhí)迷不悟時保持著過分的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