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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他所料,洛寒玨那個常把禮義廉恥掛在嘴邊的老古板,手里的鮮果已經(jīng)快被捏爆了。 溫言一無所知,她只在意酒。再等抬手就發(fā)現(xiàn)空杯了,待她再續(xù)一杯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悠悠在身側響起,“殿下,是在喝什么酒?” 居然向她搭話了? 溫言換了只手撐頭看向洛寒玨,酒液晃動聲很重。 她口氣夾著點揶揄,桃花彎彎的眼角壓著點水色,燈火通明的殿堂下更襯得幾分顏色。 “哦?洛將軍怎么這么感興趣本王手里的東西?” 洛寒玨向她搭話卻目不斜視,直面端正著坐姿看著中心翩翩起舞的胡姬,仿佛真是隨口一問,只是好奇罷了。 溫言聽她又說: “臣只是看安王殿下一杯一杯地續(xù)酒,看來這酒很合殿下口味?!?/br> “只是梅子酒而已,將軍沒喝過嗎?” 溫言晃著酒杯,清澈的酒液在杯中輕輕搖曳,尾音含著鮮少的蕩漾微微上揚。 輕佻又曖昧。 洛寒玨的手指微微一動。 隨后,溫言就聽著身邊這人一板一眼地回答她。 “邊境物資缺緊,只有搜刮戰(zhàn)利品,將士們才能找到些烈酒。不過那些酒水口感粗糙過于辛辣,都是用作于暖和身體的,自然是比不上殿下手中的。臣看著殿下喝得如此津津有味,想必是極好的滋味吧?!?/br> 溫言知道這時候笑會不合時宜,但她憋不住,可能是因為正主當面的指桑罵魁讓她覺得有些好笑了。 最后,溫言拉長語調(diào)吐出了幾個字, “確實……” “好喝?!?/br> 這個詭異的對話到此結束。 再之后,溫言沒再多關注身側的動靜了。 也是話音剛落的那瞬間,前奏縹緲的樂聲變得曲折起來,場上已經(jīng)又換了一批的美人了。 溫言轉頭去看,是幾個衣著風情,長相艷麗的胡姬。腰肢柔軟得百轉千回,面簾后的美目也是魅惑動人,是助興的好法子。 只在帝位下的安王殿下噓聲連連,接著大喊“再來點。”嬉笑夸張的程度和對面那幾個半百的老男人一樣,旁人若是敢說,只怕溫言往對面那塊里一扎,指不定誰比誰笑得更含蓄。 之后的宴會上,少女非常豪邁地隨著眾人擲果暢飲,酒水灑落了半身也不知,連連神色放縱投入到了衣角干了仍沒反應回來。 等到酒過三巡,溫言面前的果盤也是空無一物了,她才跌坐回蒲團上,閉目微醺。 溫言握著酒杯,準備再送入口里。 手舉到空中一半時,安王殿下的手僵住了。 她才睜眼,問:“將軍,這是要做甚?。俊?/br> “殿下,過多了?!卑丛谒奂缟系哪侨嗣寄砍领o依舊,像是對自己當下的作為毫無想法一樣,也同樣毫無畏懼。 像是真的為了不讓她喝酒了,所以才出手制止的。 溫言眨巴了幾下眼,她的手繼續(xù)往上走,依舊一動不動。往下放,還是艱難。 她也不知道了,洛寒玨這個家伙,既不讓她放也不讓她拿下。眼前這個家伙確實是膽大包天的才敢如此無禮,還是說不清楚安王在朝堂上的名頭了。 若是后者的話… 眼簾再起的時候,溫言的琉璃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完全沒有方才聲色犬馬,混亂荒唐一派的胡鬧勁頭了。溫言沒發(fā)作,只是挑眉往下點了點。 她又問了一遍:“那洛將軍這又是什么意思呢?” 洛寒玨沒松手,反倒順著溫言的臂肩再往下了,動作靈巧得過分了,也順滑極了。 溫言想若不是身上那套衣服反倒方便了這個“賊子”的妄行,今天淺椿給她搭的一套脫了最外的那層大氅,里邊只是一件淡紫的外衣。 絲綢做的,精細得很,自然手感也是順的。 溫言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多出的一只手,完全沒有拿開的意思。她的眼神凝住了。這次,溫言正視了這個亂臣賊子。 誰明白這輕飄的一眼,卻是讓她晃了神。 梁人推崇華美之風,不說出自皇族的苗都出挑,現(xiàn)如今科舉榜上,無論文武,長相不端的人也是沒有名頭的。 溫言出身高貴,自小也是看遍了不少美人。特別在這后宮之中,先帝又是個好色風流之人,美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各有各的妙處。 久而久之,溫言也多少偏好長相柔和嬌美一點的。恰好,她身邊的人也多是這樣的好皮囊,溫永寧也是因為多隨了點他母親的長相,不然她也不可能容忍他的作怪。 可洛寒玨不同于此了。 這一次靜看,倒是讓溫言琢磨出了有些氏族的癖好了。那些家伙私下豢養(yǎng)那些個異族少年,還甚是引以為豪。 這些事都不算私密。 溫言一向是不屑一顧,雖然她名頭在外多混,可有些玩意兒她不愿沾,有幾個不長眼的家伙前幾年還想往她院子里塞人。 現(xiàn)在還是個完人就不錯了。 但在洛寒玨面前,溫言突然覺得: 異域人好像也不錯,至少在她見過的那些個里面,洛寒玨應該更是其中的佼佼。 溫言看她,洛寒玨頭也微側,她的好看是呼之欲出的。洛寒玨的眉眼混著中原的細膩,比較完全的異國血統(tǒng),更顯出兩種血脈的優(yōu)良結合。 臉面白皙,卻又不似自己那樣的蒼白,鼻梁也是挺括,兩道眉壓著一雙尾角上挑的明目,看她的時候濃密的長睫一絲抖動都沒,沉默地和本尊一樣,簡直像個古樸的頑石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