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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眼尾出現(xiàn)了真正的紅暈,溫言謹慎地試探過去,她點在那處溫度比其他地方高出一節(jié)的柔軟上,指節(jié)輕輕揉去了那點溫度。 洛寒玨下意識迎著那力道揚起細白的脖頸,她半瞇起眼睛,細軟的發(fā)絲微微晃了晃。 放下手,溫言看見眼角沒多出點臟的,她松了口氣。 安雅已經(jīng)驚呆了。 她呆呆地看著面前發(fā)生的一切,也慢慢放輕了呼吸。 任誰也不能在此刻打攪一對有情人的美好互動吧。 雖然其中一個病殘快真的不行了。 “我們快走吧。”兩個美人的視線紛紛往安雅身上停留,女孩吞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那個流血的傷口,“我的金創(chuàng)藥得配上藥材,才能發(fā)揮最好的作用。過了時效性,傷口可能會留疤了?!?/br> 原諒她,她沒有別的意思啊。 洛寒玨已經(jīng)收斂起了情緒,一張玉臉淡淡然然的。她小心地把傷者背扶在肩頭。 溫言倒吸一口涼氣。 身下的人突然放松了一身的硬骨,溫言的臉靠在洛寒玨的肩頭,甚至不覺得難受了。 她們走得快,洛寒玨腿腳輕便,即使背上帶著個“累贅”,也不比安雅速度低。他們正在往溫言所說的路線走,沒有一人發(fā)出異議。 當事人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安雅一直在不斷和溫言嘗試交流,只要稍有點漫長的停頓,女孩清脆的聲音就會響起。 “你清醒一點,千萬不能睡啊?!?/br> 每一次安雅話音剛落,她前面的女將又提上了幾分速度。 直到一個崎嶇的山路,前面就是極窄的峽谷,中間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長橋。她們并成一排走,最后一步的時候,洛寒玨突然站停住腳跟。 她腰間有銀光漸起,對著先前夜色濃暗的黑幕冷冷注視著。 洛寒玨的面上無悲喜。 后面的小公主剛想開口詢問,她就被人拉開。 移動的空位上,有一根無聲無息的冷刺。 安雅背后冒出了冷汗。 只是稍有停頓的剎那,破空聲隨著出現(xiàn)的人群接連不斷迎著她們的門面襲來。 安雅咬緊牙關(guān)往旁邊的樹叢里滾去,再回首的時候,那群人已經(jīng)追著溫言他們?nèi)チ恕?/br> 女孩從泥灰里翻身,拿出草原上被馬追著跑的速度,壓榨著肺中最后一點呼吸。 她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眼里出現(xiàn)了一抹綠色,安雅迎面撞上了一個男人,依稀之間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她下意識拔出匕首頂在男人的腰間。 “快,他們往懸崖走了。去救她們,不然我就殺你?!?/br> 說完這句話,安雅的氣戛然而止。 這個披著夜色飛奔了半個時辰的女孩終于昏睡了過去。 柳靛把人交給了南蠻,他抽出手里的刀。 這個男人的眼里除了殺意,已經(jīng)容寸不下任何東西了。 懸崖峭壁的最后一端,月色照亮了這一夜的混亂廝殺。 孤獨站立在崖尖上的女人輕喘著氣,她的身前全是倒下的尸體,剩下站立的人頂著齒間的血味,既是膽怯又天然帶著男人的征服欲,他們看著洛寒玨,目光閃著陰毒和戲謔。仿佛蛇鼠一窩的毒險。 別看洛寒玨能打,但她身上那個廢物估計也支撐不到多久了。 又是箭上的倒刺,又如此奔波。不過,現(xiàn)在想想也差不多了。 關(guān)于毒發(fā)的身亡一刻。 洛寒玨握緊劍把,她必須小心。 更多,更陰險的還藏匿在月色看不到的地方。 別看女人的臉色不變,汗滴未落一絲,但洛寒玨心里清楚,她已經(jīng)被逼到最后了。 那又如何? 她必須,必須得殺出去。 為了阿言,即便是死,也要把這群人一齊拖下地獄。 女人偏側(cè)過頭,像是輕哄,又是安撫。 “馬上就能出去了。不用但心,淺椿之前遇到我,還說晚上做了吃食,應(yīng)該是你喜歡的甜口。到時候我?guī)闳コ院芏鄤e的。” 洛寒玨咬著唇間,鐵銹味隱隱泛起,“不要再睡了,馬上天就要亮了。” 快醒醒吧…… 背上嚶嚀了一聲,洛寒玨眼里泛起了光,她耐心極了,附耳等著溫言的回答。 全是囈語般的亂麻。 但還好,溫言至少還有氣在。 恐懼松懈的一瞬間,突然,洛寒玨感覺肩膀一輕,是她被人往前一推,也恰好錯開了一道淬了劇毒的暗鏢。如此幸運,令出了陰損招式的江湖人也咋舌。 但洛寒玨的心里全然悲涼,不見慶幸。她目眥盡裂,伸手向后撈去,撲來一場空。 最后,洛寒玨耳邊只捕獲到了一句。 “記得給我報仇?!?/br> 旁人再一看,懸崖間上另一道身影也消失了。 竟然是跟著一起落下去了。 巨大的落水聲應(yīng)聲而起,身后的黑衣人面面相覷看著彼此,難得有些躊躇了。 一眼都望不到底的懸崖谷底,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面據(jù)說還有一汪千年寒冰的冷泉,這還有追下去的必要嗎? 但追不追都不是他們這些被雇傭來的殺手決定的。 黑衣人群的視線投向最后面的一個男人。 他一步一步從夜色走出,昏暗的月光灑在那道貫穿整張臉的刀疤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