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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的氣息接近游離,她一下就抓住了身邊一個熟悉的氣息,從懷里摸索著,拿出了一個小盒塞到了溫言的手里,“是陛下讓我給您的,一定要看?!?/br> 一直常帶笑顏的暗衛(wèi)咳出一大口血,她顫息著,說一個字就吐一口。躺倒在柳靛懷中的女人眼珠無神的對著一個方向,雙眼都被血漿糊的模糊了視野,尤其是右眼血rou模糊的,就連溫言也能看出來她瞎了。 “殿下,一定要……” 溫言勉強壓住內(nèi)心的驚愕,顫聲道,“我知道知道了,你別說話了,先別說了,我給你去叫太醫(yī),柳靛也在這里,你給我挺著,太醫(yī)馬上就來了?!?/br> 溫言看著她身上那些血糊的傷口,也不知道柳青是怎么來的,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只有她一個人來,這些發(fā)生的太快了完全沒給她太多的征兆,溫言一下也有些懵。 她太多的不知道了,所以她一定要等到這個人親口和她說,和以前在府上每次柳青給她找尋話本,天性陽光的女人總會給她講上一大堆的趣事,每次都能把大家逗笑。 她在這里太無聊了要是有阿青在,她就又能聽到那些故事了,那一定是不可能無聊的日子。 溫言張嘴剛要說什么,兀然,她手上一松。 她的臉抽動了一下。那只垂落的掌心冰冷的不可思議,她的視線顫動的放在柳青的臉上,才幾秒她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干澀的厲害。 緩緩的她把人放在椅子上,壓著聲音的怒火,安王對著院子里跪著的人低聲令道。 “太醫(yī),給本王把太醫(yī)找來,全找來!” 第68章 溫言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從盒子里拿出來的信件,一遍又一遍之后她渾身還是顫抖,不止手,嘴唇,還有她的心像碎開一樣難受極了。 這些來往的信上寫的全是梁文帝當(dāng)年和一個名為“阿右”的互相設(shè)計洛葉冰入計的一步步歹計。就像有一只巨大的蛛網(wǎng)從數(shù)年前開始布織,明暗里把這位曾經(jīng)的大梁功臣一點點的圈進局里,開始蠶食他的一切。 溫言禁不住心里的難受,她又看了一遍那幾張紙。 那些嬉笑的言語現(xiàn)在倒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冰刀刺進了溫言的心上,原來那些她找不到的消息源,那些就連暗衛(wèi)都沒了尾聲的東西最初的源頭繞來繞去不還是在自己身上。 這算什么?天道好輪回嗎? 少女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她不知道溫子薄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她,或者說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給她來這一記,她得有什么反應(yīng)呢,溫言是真的不知道了,她擰著自己的眉間,苦守在邊塞的這些天養(yǎng)出的堅毅在這一刻全土崩瓦解了。 說到底自古以來君臣之間只要臣子功高蓋主了,那再仁慈軟弱的皇帝都會起殺心的,更不要談洛葉冰在民間的威信力,他每一次的凱旋在梁文帝的眼里都只能增添皇帝對他的殺意。 要是這真相落在別人手里,只會多道一聲“天妒英才”,可溫言看著那些斑駁的字,她只覺得觸目驚心,她下意識去想洛寒玨知道了怎么辦?她是知道的,洛寒玨對洛葉冰的死耿耿于懷,但現(xiàn)在她們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溫言不敢去想了,她不敢了,只要稍微想一下自己的心口就悶痛的讓她難受到不能呼吸。 而柳青的凄慘和那聲“宮變”也刻在了溫言的心里不能忘記。 她不懂,怎么成這樣了?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怎么說宮變就宮變了?預(yù)兆和行動,為什么這些她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沒有從溫子瀾那邊發(fā)現(xiàn),而現(xiàn)在告訴她,就在她北下治疫的時候,溫子瀾那個混蛋就這樣奪權(quán)成功? 那皇帝現(xiàn)在下落如何呢?她府上的親信,還有……洛寒玨,都怎么樣了? 她的腦子像是糊上了一團漿糊,單薄的信紙在她手上也沉甸甸的像載了燒紅的燙鐵一樣,讓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一定要親眼看看的,無論是家里的那些人,還是那個登上了九龍至尊的叛賊,溫言必須親眼看到,是死是活的,總歸給她一個交代吧。 半晌,溫言把信放下,靠在椅背上疲憊的泄出口氣。向來靈動明亮的眼里此時全部都是陰郁的晦澀,她盯著空中搖曳的那一點火燭,很久很久,等到柳靛進門之后,溫言才挺直了腰背。 “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話出口的時候,溫言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像被磨砂拉過一樣粗礪的難聽,她苦笑,這些日子里即便是過勞暈倒也難受成這種程度。 溫言現(xiàn)在非常想照一下鏡子,她想看看,自己頭上的黑發(fā)還剩多少。 柳靛剛好不久的臉色現(xiàn)在看起來也很青白,但說話還是比她更有中氣些,“阿青,已經(jīng)睡下了,太醫(yī)說她三天三夜沒有進過水,過度消耗了體力和精力,好好休養(yǎng)些時日才能緩上氣?!?/br> 至少是第一個好消息了,溫言:“那些人要什么,讓他們直接從我的東西里抽,給阿青安排到朝陽的那間房子里好好養(yǎng)傷,別讓別人去打擾她。” 柳靛應(yīng)“是”。 這一聲干巴的結(jié)束之后,主仆二人頗為無言的對視著。 溫言的指尖拂過桌上的紙張,她垂下眼簾露出了有些柔軟可憐的模樣,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安王抬起眼,溫言的眼里是冷靜的克制,她擲地有聲發(fā)出最終指令。 “除了太醫(yī)留下繼續(xù)制藥監(jiān)管疫病和一支巡邏的隊伍,其余的全部兵力今夜集中兵馬,明日啟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