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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你過生日 嗯。你這不是在陪我過生日嗎。喬郁綿自己也不閑著,翻開另一本,不然我們倆換,你做數(shù)學? 不了英語挺好的 他們在開學的前一天,一同坐在游樂園偏僻的一角,稀里糊涂開始寫起了作業(yè)。 我的眼鏡呢喬郁綿寫著寫著忽然察覺到哪里不大習慣。 琴盒里。安嘉魚下筆如飛,轉(zhuǎn)眼已經(jīng)翻頁,他一目三行,準確揪出改錯題中潛伏的每一處語病加以改正,才一百度的鏡片不用天天頂著吧,鼻梁都壓出痕跡了,白瞎這么好看的眼睛 喬郁綿摸到小提琴盒的手一頓:嗯? 他腦袋里忽然閃回了幾幀畫面,是這副眼鏡被安嘉魚摘下,又替他帶上的樣子。簡簡單單的動作,仔細想來,對方似乎每次都有一個小小的定格,定格在四目間的這層玻璃消失的一瞬。 安嘉魚筆尖停在一處用錯的冠詞上,小寫字母a迅速被藍黑墨水殷成一團,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想了想改口道,算了,沒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嗯?哦喬郁綿縮回手,沒領會出意思,只得低頭繼續(xù)做題。 四點一過,園區(qū)人忽然多起來。天色變成柔和的淡藍,喬郁綿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肩,抬頭發(fā)現(xiàn)遠處的摩天輪動了起來。 安嘉魚蓋上筆帽,替你寫這么多夠么?他翻了翻剛寫完的幾頁紙。 夠?qū)懙帽任铱靻逃艟d接過練習冊,在頁碼旁開始標注日期。 他抬頭看到安嘉魚背著琴盒遠眺摩天輪,隨口問了一句,想坐? 還好遠看挺好看的。 那就去坐坐看。反正來都來了,總要做點什么吧,比起故弄玄虛的鬼屋之流,摩天輪好得多。 喬郁綿收拾好書包,將筆放回筆袋中,兩人同時瞥到陶瓷白鯨鑰匙扣,他摸了摸冰涼的卡納里,最終還是沒有取出來。 不喜歡的話 真的沒有不喜歡。喬郁綿率先往摩天輪的方向走,不想被我媽看到而已。 鑰匙扣有什么不能被看到的安嘉魚慢吞吞跟在他身后。 用最樸素的就沒事。這種太幼稚,像玩具。 那真正的玩具呢?你房間里沒有模型手辦? 沒有。我房間里只有書。 小時候的公仔毛絨呢?裝飾品也沒有?安嘉魚不肯放棄。 沒有。小學的五六年級的時候就扔干凈了,也不準我爸給我買新的。他理所當然搖頭。 所以電腦游戲 做夢。我家電腦放在我媽房間。喬郁綿忍不住笑了,你還有空玩游戲? 現(xiàn)在是沒時間,但是以前偶爾看看動畫片安嘉魚也罕見地抱怨了一句,什么火看什么,不然其他同學聊天插不進話啊。 嗯,我也不怎么跟別人聊。周圍的小孩都知道我媽兇,一起玩從來不敢叫我。 摩天輪下零星幾個帶小孩的家長排隊,也有小情侶。藍色轎廂緩緩轉(zhuǎn)到面前,工作人員嫻熟地拉開邊角油漆都剝落的門,催促道:快上。 游客很少,他們可以兩個人獨占六人轎廂,喬郁綿貼著窗子,視野漸漸升高,皮質(zhì)軟座雖然老舊,但是比剛剛的花壇舒服多了,他不由自主摸上了書包拉鏈,轉(zhuǎn)一圈差不多半小時,好像可以做完一頁生物題了,不然練個聽力也好。 他從包里拽出耳機塞上,默默俯瞰腳稀稀拉拉的人。不遠處的旋轉(zhuǎn)木馬也開動了,孩子騎在馬背上,外圍的家長們支著手機追著木馬跑。 升到最高處,轎廂隨有力的風晃動幾下。 喬郁綿。 耳機里大段的新聞剛好播完,空白處剛好插進了一聲沒什么底氣的呼喚。 他收回窗外的視線,發(fā)現(xiàn)安嘉魚抱著膝蓋坐在對面,臉色發(fā)白,緊緊盯著他,你說點什么唄。 喬郁綿忽然想起這個人似乎有輕微的恐高,先前壯著膽子陪他坐在教學樓天臺的時候就不太敢俯瞰腳下,一個勁望天。 他慌忙扯下耳機左右看看,他們只有兩個人,要保持轎廂平衡就不能坐在同一邊。于是他果斷離開座位,坐到轎廂中間的地上,對安嘉魚伸手,你像我這樣往前坐到地上來,這樣看不到下面。 安嘉魚想也不想便握住他的手掌,迅速從座位上滑下來,膝蓋跟他碰到了一起。 怕高怎么不早說。早說就不上來了。喬郁綿笑他。 看我們喬郁綿小朋友特別想上來的樣子,怎么好意思不滿足你。 我還好 是么,那你每周五都跑到教學樓頂上賴著不肯走是在干嘛安嘉魚一只手與他握在一起,用另一只手抱著膝蓋,抬頭從轎廂窗子里望天,而且我也沒沒那么怕,一點點而已。嘶,只要它別晃摩天輪像故意捉弄人,風一過就跟著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