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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門口拿起一把傘, 走進(jìn)了茫茫的雪里。 從房子后面繞過去, 走上大約二里,就是梅花林,穿過梅花林就是漫漫的桃花林。 此時梅花上都蓋了雪,桃花也都還是光禿禿的樹枝。 他抄小路穿行過去,走到了桃花林的盡頭。 桃樹掩映之間,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山洞。 過雪城撥開樹枝, 走了進(jìn)去 越往里面走越亮, 走到最里面, 大片大片的燈石懸在墻上,好似白晝一般。 山洞里沒有風(fēng), 又有大量的暖石, 暖石散著淡淡的熱, 很是暖和。 過雪城索性將身上的披風(fēng)脫了下來,掛到了墻上左側(cè)的樹枝上。 樹枝瞬間攏住了那件衣服。 地上放著一個很厚的黃色墊子。過雪城盤腿坐了上去。 他面前的墻上頓時出現(xiàn)了一行字。 字跡和宿玉池平日里寫在日記本上的字跡幾乎一模一樣。 你很久沒來了。 過雪城頓了頓, 說:抱歉。 沒關(guān)系,這證明你不再覺得孤獨了。這是好事。 過雪城一怔,繼而點了點頭,道:確實。我有了一個愛人。 那個山外的孩子? 嗯。 你要跟他走了嗎? 過雪城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我不可以走。至少現(xiàn)在不可以。我該受的還沒有受完。 考慮到了這個份上,這就是執(zhí)意要走了。 空蕩蕩的山洞里好像傳來了一絲嘆息。 從前是你阿姐陪我, 后來她走了,現(xiàn)在你也要走了。 過雪城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情滅而死,生魂撕裂,永不超生。 這是上一個走出大山的人的結(jié)局。 那個人,就是他阿姐。 他比父母還要親近的阿姐。 從阿姐之后,再也沒有人走出大山了。 過雪城喉結(jié)微動,閉了閉眼睛,道:阿姐死的那天,她跟我說,她從沒有后悔過。 空氣之中沉靜地幾近異常。 良久,墻上又出現(xiàn)了一行字。 我總在想,如果當(dāng)初我攔住她,是不是她就不會得到一個那樣的結(jié)局??墒呛髞砦矣窒耄还芙Y(jié)局如何,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是不后悔的。 過雪城知道,她說這個話的意思,就是不會阻止他了。 過雪城沉默了一瞬,說:我到這兒來,是請您幫我一個忙。 我知道你執(zhí)意要離開了。你回去吧,從今天開始,山里不會再下雪了。近來山中的野菜損失不少,我也為我的私心感到歉疚。 過雪城卻搖了搖頭,道:還有一件事。我知道山里人要出山必須徒步走,走夠一個月。可是宿玉池他不是山里人,冬天嚴(yán)寒,徒步走一個月,他受不了。 良久,山洞里又傳來沉重的嘆息,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這一次你們下山的路,會是最短的路。 聲音飄渺無蹤,男女不辨,響起后又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 過雪城回到家之后,摘下身上透著一層寒氣的披風(fēng),走進(jìn)了屋里。 剛剛回家的時候天就已經(jīng)晴了。月亮亮堂堂的照進(jìn)屋子里。 過雪城一進(jìn)房間,就看見宿玉池正睜圓了一雙大眼睛看著他。 過雪城動作微頓,繼而走到桌子旁邊,把燈石上的燈罩拿下來,然后走到了床邊,問宿玉池:怎么醒了? 宿玉池雙臂攀上他的脖子,聲音低低地,道:我做噩夢了。 過雪城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沒關(guān)系,夢不一定都是真的。 宿玉池立刻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不一定都是真的,分明都是假的! 過雪城笑道:好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燈石的光從身后照過來些許,過雪城借著這點亮,看到宿玉池的臉色著實不太好看。 他頓了頓,然后俯身下去,在他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神色溫柔地說道:別怕。 宿玉池臉頰又變成了粉色。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許。 過雪城脫了沾染著涼氣的上衣,躺到了他身邊。 宿玉池臉頓時更紅了。眼睛卻控制不住的直往那邊瞄。 注意到他的目光的過雪城: 他無奈的笑了笑,然后用被子把自己和宿玉池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宿玉池立刻得寸進(jìn)尺的摟住他的腰。 這手感也太好了吧。 他覺得自己以后絕對會很性.福。 過雪城不知道他心里的車又飛飆到了什么地方,不過如今開了竅,還是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的。 他有些無奈的捏了捏宿玉池的鼻尖。 這小東西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宿玉池眨巴著大眼睛,委屈道:人家害怕嘛。 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怎么了?! 宿玉池在心里理直氣壯。 過雪城挑了挑眉,看向他,一副你接著說看我信不信你的模樣。 宿玉池第一次見冷冰冰的宿玉池露出這副表情,瞬間覺得自己快被他電死了,他壓抑住自己的色心,接著裝:真的可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