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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父:那行,你們就安心忙手術吧,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云川靦腆地笑笑,抓了抓頭發(fā)。 終于,到了預約手術的那一天。 云蕓很緊張,秦錚安慰著妻子,其實手心也在冒汗。駱恒請了一天假,一連問了好幾遍注意事項,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最淡定的反而是云川這個當事人,甚至進手術室前,還在沖外面那三人笑著揮手。 手術過程并不復雜,更漫長的是后續(xù)開機、調試,和 恢復語言功能的過程。 等待開機的那一個月中,云川無所事事,于是將幾乎全部時間都用在畫畫上。 畫新表情,畫帆布包的設計,畫貼紙云川老板沒有開店,反倒比平時更忙碌。 這天晚上,駱恒發(fā)現小云朵系列表情又上新了。 這次新表情的主題很簡單小云朵戀愛了,每一個表情都是甜蜜的,隨便發(fā)一個都能讓屏幕鋪滿粉紅色的泡泡。 只是,那一對拆成兩個的情侶表情,沒有出現在這次的上新里。 沒有那個向外推出超大愛心的小云朵,也沒有被愛心壓得扁扁的小云朵。 駱恒低頭笑笑,從這個小發(fā)現里品出了一點甜蜜。 綠燈了,駱恒收起手機,繼續(xù)朝家里駛去。 轉彎時他忽然瞥見街邊有一家紋身店。 也不知道那個瞬間腦袋里在想什么,總之駱恒猶豫了一秒,變了方向。 那晚,駱恒回去得比往常晚了些因為云蕓對人工耳蝸的植入手術過分緊張,為了避免妻子的緊張情緒影響到云川,商議之下,秦錚決定把兒子暫時送到駱恒那兒住兩天。 睡前,云川忽然發(fā)現駱恒左邊手腕和另一側的肩膀上纏了厚厚的塑料膜。 駱恒,你受傷了?!他驚慌地問。 沒有沒有,不要緊張。駱恒趕緊說,沒受傷,我搞了個紋身。 呃云川滿頭問號,啊? 哎說不清,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駱恒推著云川躺回枕頭上,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所有事情都在變好。 云蕓那份手語老師的工作做了一些變動。現在她只在周末授課,工作日的時候,她去本市的一個聾啞人保障機構做志愿者,為一些先天聽障的小朋友提供幫助。 她最終還是沒有考慮人工耳蝸植入的手術。 她說:我年紀都這么大了,就算能聽到聲音又能怎樣呢?我不一定能適應有聲音的世界,也不可能恢復正常的語言功能,沒必要浪費這個錢。 她換上了秦錚新買的手環(huán),在熟悉的、無聲的世界里,繼續(xù)過著屬于自己的平靜生活。 秦錚也沒有繼續(xù)做網約車司機。 他去聯系了從前的那位老領導。這位姓徐的老大哥對他印象很不錯,也很懷念先前園林所的工作。后來,徐主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以前園林所的幾個骨干員工都找來了,幾人一起出資,搞了個小公司。 秦錚也重新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雖說好多年沒接觸過了,可專業(yè)方面的東西一點都沒丟下。 不過,駱恒對此頗為不滿:你把我們公司新招來的主管給帶走了,這種行為合適嗎? 秦錚沒說話,只揚聲叫了一句云川的名字。 臥室里很快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云川小跑著來到廚房,探出小臉問:怎么了? 秦錚頭也不回,背對著他繼續(xù)切菜,冷淡地說:駱恒又在翻舊賬,數落我把徐大哥從他們公司帶走了。 呃駱恒無語,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坐回沙發(fā)上發(fā)呆。 云川縮著肩膀偷笑兩聲,走到駱恒身旁坐下,說:每次回家吃飯你們都要說這個,我都聽煩啦。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細聽還能聽出字與字之間的小小停頓。 不過,這把聲音清脆又干凈,有著和他本人一樣的少年氣。 人工耳蝸的植入一切順利,語言功能的恢復也比想象中迅速很多。 學習說話時,云川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先學習了云蕓和秦錚的名字,之后提出,想知道駱恒的名字要怎樣念。 駱恒湊近他,兩人前額碰著前額,呼吸交錯。 說「駱」的時候呢,要把舌頭翹起來,駱恒輕聲說,要頂住上顎你試一試。 云川按他說的試了試,卻不好意思發(fā)出聲音,只出了個氣音,就低下頭,偷偷笑了。 駱恒不依不饒追過去,用唇碰碰他,說:自己說要學怎么念我的名字,教你你又不說。你說,你是不是一個壞蛋小云朵? 云川笑著躲開他。 后來,駱恒用兩只手捧著他的臉,終于從他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駱、恒?云川忐忑地眨眨眼睛,用雙手比了一個手勢,問他「是這樣嗎」。 駱恒好像有點愣住,隔了好久才緩緩點頭,說「是」。 駱恒?云川好像很開心,又把這兩個字念了好幾遍,駱恒?駱恒! 駱恒湊過去親親他,在他每次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嗯一聲作為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