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愿意和杜程交朋友，只是章張一直覺得交朋友這件事是雙向的，如果兩個人可以成為朋友的話，應(yīng)該不會認(rèn)識一年半了還這么生疏。

    第7章 老家

    杜程的頭像是一小盆仙人掌，背景是綠色的。挺老氣的綠色，介于藍和綠的范圍，微信名也就一個字杜。

    點進杜程的朋友圈，一條橫線。

    章張覺得杜程不會無聊到設(shè)置自己不能看他的朋友圈，所以只能是他一條都沒發(fā)過。

    同一時間，杜程也點進了章張的朋友圈。

    章張的朋友圈發(fā)的不多，每條朋友圈之間隔了一兩個月，沒什么吐槽的話，也沒有什么轉(zhuǎn)發(fā)的連接，全部都是風(fēng)景。

    這件事就告了一段落，章張給張景溪看了杜程的回復(fù)，張景溪打消了要自己發(fā)語音的念頭，只是告訴章張以后可以帶杜程回家吃飯。

    杜程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四點多了，林海正在廚房忙碌，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往客廳看了一眼，見是杜程，說：給你媽打個電話讓她早點回來吃飯。

    杜程回到臥室關(guān)上門給杜暖發(fā)了條微信：回家路上慢點，注意安全。

    杜暖很快就回復(fù)了，說今晚去杜程外公家吃飯，讓他們不用等自己了。

    杜程看著杜暖的回復(fù)沉默了片刻，打開門往廚房走，看到林海正在燉雞湯，便站在一旁切姜，我媽說她今晚加班。

    加班，每天加班，就她忙!林海停頓了幾秒后吼道。他一把奪過來杜程切好的姜扔進垃圾桶，切什么!別切了，不他媽燉了，愛吃啥吃啥。說完拽掉身上的圍裙進了臥室。

    杜程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姜，沒什么表情，把刀具都收起來回自己房間了。

    他確實也不想吃晚飯，中午那頓飯吃得太熱乎了，他一點都不餓。

    杜程回到臥室就找出假期作業(yè)開始做題，不知不覺間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時伴隨著客廳的吵架聲。

    不是說好了這次過年去我家嗎?林海惱怒的聲音杜程聽過很多次，即使沒親眼看見也能想象到此時的畫面。

    你小聲點，杜暖看了看杜程的房間，不甘示弱：你非得吵架嗎，我爸媽想和咱們過年怎么了?這次多買點年貨寄過去不行嗎。

    寄寄寄，就會寄。哪一年不是在你家過的，有多少年沒回過我家了?杜程靠在椅子上聽著外面的爭吵，不知道林海還是杜暖，踢碎了什么東西，接下來聽見林海的話：你別回了，我?guī)е懦袒厝ァ?/br>
    憑什么。

    什么憑什么，老子帶兒子回家過年天經(jīng)地義，我現(xiàn)在訂票，明天我就帶他回去。緊接著杜程聽見一聲摔門的聲音。

    外面漸漸安靜了下來，過了幾分鐘，杜程屋門被敲響，兒子，mama進來了。

    推開門是一片漆黑，杜程沒開燈。杜暖摸著打開了燈看見書桌前坐著的杜程，猶豫地走過去，小程，這次過年爸爸和mama可能要分開過，你想在哪邊?

    我去奶奶家吧，杜程說，過年回來了我再去看外公外婆。

    杜暖沒再說話，摸了摸杜程的頭，轉(zhuǎn)身出去了，接著是家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看來杜暖又去外公家過夜了。

    林海是倒插門進來的，杜暖的父母給他們買了房子，杜暖的爸爸托關(guān)系讓林海進了一個事業(yè)單位。唯一的一點要求就是孩子得隨母姓，姓杜。

    當(dāng)時的林海沒覺得有什么，他和杜暖倆人如膠似漆，只覺得這事挺公平的，隨母姓也沒什么不好的，他那么愛杜暖。

    林海能力很強，在單位很受重用，和杜暖很快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光是取名林海就想了一周，整天圍著襁褓里的兒子轉(zhuǎn)，稀罕得不知道怎么好。

    在杜程模糊的印象里，其實他曾經(jīng)也很幸福的。

    林海的工作穩(wěn)定，每天下班早而且規(guī)律，杜暖則相反。

    杜暖在醫(yī)院工作，加班是常態(tài)。小杜程的放學(xué)都是林海接，上學(xué)也是林海送。家里的飯也都是林海每天早上下班買菜做的。那時候的林海和杜暖感情很好，醫(yī)院忙，林海經(jīng)常去給杜暖送飯，在當(dāng)時的醫(yī)院里人人羨慕。

    可是人是很愛散播謠言的。

    吃軟飯、沒個男人樣、工作全都是靠岳父這些標(biāo)簽被粘到林海的身上，開始有閑言碎語有輕蔑的目光投到林海身上時，林海不屑一顧，堅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后來大家又知道了林海的兒子是個小天才，長得軟軟糯糯招人喜歡，見到老人會甜甜的打招呼。一次林海接小杜程從幼兒園回家路上遇到小區(qū)的一個奶奶，不認(rèn)識但是眼熟，林海主動打招呼，老人應(yīng)著然后看向牽著林海手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呀。

    小杜程一字一字的說：奶奶好，我叫杜程。

    老人面不改色地和林海道別，心里卻尋思著這小孩和他媽一個姓。

    很多老人的觀點里，覺得這是一件很丟男人面子的事情，小區(qū)里每天下午坐著的老頭老太太們轉(zhuǎn)眼就知道這事了。

    她們的指指點點終究是影響到了林海。

    林海也不會想到，幾年前他自己那么堅定地認(rèn)為兒子隨母姓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是他足夠愛杜暖的證明?？墒沁@份愛的證明卻在幾年后成為了他吃軟飯、沒能力、沒男人尊嚴(yán)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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