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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景溪正要說話,又聽見章張歇斯底里的喊聲。 姥姥也知道我喜歡杜程,她告訴我,她說我是自由的,她說這件事情沒有對錯之分,她說讓我大膽點,希望我永遠快樂!可是你現(xiàn)在,卻在處處告訴我,我不對我這是變態(tài)我就是不能得償所愿!章張說完拿出手機,指尖顫抖著點開和姥姥的聊天框,把那條幾條語音點開。 那是姥姥臨去世前都放心不下的事情,所以還記得要再囑咐他一下。 張景溪聽著熟悉的聲音,也流了淚,她等著那語音說完,別開臉又看向章張,反復了好幾次,最終吼道:那你要我怎么辦,我就是接受不了!我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我也看不起自己,因為我曾經(jīng)真的想過如果你喜歡同性的話我會怎么樣,可是那只是想,真的發(fā)生了我只覺得惡心! 章張眨了下眼睛,淚水模糊了他的整個眼眶。 惡心,章張重復了一遍,頓了幾秒,說:媽,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你們太好了,所以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們,可是現(xiàn)在我反而輕松了。 其實,我上高中以來一直不是太順利,章張繼續(xù)說,從轉(zhuǎn)到二中后,我被針對排外了很久,后來剛熟悉起來,我又轉(zhuǎn)來了附中。如果不是杜程在附中,我估計整個高三都不會快樂。你不知道吧,很多時候,杜程對我來說的重要性,比你還要多。 章張喉嚨梗了一下,說:高考志愿這么重要,你都能改,我知道我把你惡心成什么樣了。 章張拿著錄取通知書回了清桑湖。 杜程在看到他手里錄取通知書的一瞬間明白了,他啞了聲音,手指覆上章張的眼睛,半天后才說:和他們吵架了? 章張的眼淚又掉下來,哽咽著說:我再也不回家了。 杜程一直安撫著章張,后來又聽見他說:我復讀吧,你等我一年,這次我走保送,你等我。 沒關系,杜程抓著他的手揉搓著他的手背,說:你在哪我都去找你。 當時保送名額確定的時候,他們都囂張的放棄了。他們對自己對彼此都有信心,不想缺席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節(jié)點,想一起參加高考。 沒想到結(jié)果是這樣的。 杜程在北京,章張在上海。 都是雙一流院校。 兩個城市距離1000多公里。 杜程什么都沒說,卻也控制不住那遺憾。 他們之間的遺憾其實一直都存在,彼此暗戀卻不知,那場距離三年卻依然沒看到的日出,約定好一起去附中,章張失了約,一起報了一所學校,章張又失了約。 章張抓著杜程的手,說:對不起,我又失約了。 杜程有些好笑地吻他,你人都是我的,有什么失約不失約的。 后來章張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想好了,不過是四年,現(xiàn)在交通這么發(fā)達,他和杜程想見就見,到時候讀博還可以去到一個學校。 只是章張再沒有回過家。 張景溪給章張打過幾次電話,都被他掛斷了。 這個家自然放不下,但是章張目前還是沒辦法回去面對張景溪。 朋友們知道他是去上海后都驚訝了,按他的分數(shù)明明不應該啊,而且他和杜程關系還那么好。 章張什么都沒解釋。 杜程一直沒能回老家,但是林海和奶奶都已經(jīng)知道了。 他們的反應卻沒有很激烈,震驚倒是有。 關于這件事林海什么都沒提,只是在微信上告訴杜程,開學前可以帶章張回去玩。 這年夏天過得最是清凈,伴著日復一日的蟬鳴,穿透樹縫的烈陽。 章張意識到他和杜程已經(jīng)很久沒有輕松過了,他們總是帶著心事,可是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依舊在彼此身邊。 這天章張早早醒了,還沒待坐起來就被杜程又攬進懷里。 杜程掀起眼皮看了眼時間,又閉上眼睛,埋在章張側(cè)頸說:起這么早干嘛。 章張說:你睡,我去買東西,中午給你做一頓大餐。 中午做大餐?那早飯還吃嗎? 章張被氣笑了,說:吃,那必須吃,你別跟我去啊,我自己去,等我給你一個驚喜。 杜程閉著眼點了頭,章張從他的禁錮中抽出身來換好衣服出了門。 剛下樓卻意外地見到了杜暖。 杜暖沒什么異樣,看見章張一個人反而松了口氣。 我就是來找你的,杜暖說。 和電視劇里演的不一樣,杜暖只是找了棵樹站在蔭涼下和他說話。 小程是從小優(yōu)秀到大的孩子,可以這樣說,我們家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會成為最優(yōu)秀的孩子,可是,杜暖的語氣輕柔,眼神卻銳利,她盯著章張,繼續(xù)說:誰都不會想到有這個變數(shù)。 章張迎著她的目光,說:所以阿姨你一邊對杜程有著很高的期望,一邊又讓他自己一個人長大了。 杜暖沒料到章張是這樣的回答,她看著這個男生,覺得其實他和杜程很像,一樣的執(zhí)拗。 杜暖朝章張微微笑了一下,說:我之前不對的,我會彌補。但是我得告訴你,杜程為了你,再也不回那個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