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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杜程去盛餃子,先給丁喬撈了五個,其中一個是紅糖餡的。 很好區(qū)分,紅糖的餃子要扁一些。 另一個紅糖餡的給了章張。 吃飯的時候章張一眼就看見那個餃子,卻一直留著沒吃。 大春非得要喝酒,怎么也攔不住。 我今天是真的高興,你倆能一起過來,我都高興的不知道說什么好。喝點喝點,來年咱們都平安健康。大春舉著酒瓶子說。 沒辦法,章張和杜程只能陪他舉起酒。 大春喝了沒多少就開始往外禿嚕,對著章張說:你是沒見,那年除夕杜程在這,他喝多了,還哭了。我當(dāng)時還得哄著喬喬,又照顧著他 章張愕然抬頭看向杜程,滿眼心疼。 杜程補(bǔ)充道:我當(dāng)時睡著了,并不需要你照顧。 大春本想說得夸張一些,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沒想到杜程直接拆他臺。 大春白了杜程一眼,說:我可是在幫你。 然而杜程并不需要他幫,也不需要讓章張知道這些。 章張一直都還處于自責(zé)的狀態(tài)里,知道這些會更難受。 丁喬朝著大春張開手臂,大春立馬知道她這是要去上廁所,便把她從椅子上抱下來往洗手間去。 章張看了杜程幾秒,在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低下了頭。 碗里的那個紅糖餃子很顯眼,章張夾起來咬了一口,嘶了一聲。 餃子還咬在齒間,他拽了下杜程,指尖指了下自己的嘴。 杜程以為他被燙到了,定睛看了一眼。 趁著這個空當(dāng),章張湊過去吻住了他,舌尖抵著剩下的半個紅糖餃子送到了杜程嘴里,說:吃了同一個紅糖餃子,就永遠(yuǎn)不會再分開了。 杜程滿嘴都是甜味,失笑:這話是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 章張努了下嘴,說:我說的。 大春抱著丁喬回來了,他倆裝著沒事人一樣,繼續(xù)吃飯。 飯后兩個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回了清桑湖。 北宋街已經(jīng)和四年前不一樣了,道路擴(kuò)寬,門店整改,很多之前熟悉的老店也見不到了。 章張看著長街的風(fēng)景,不免有些遺憾。 杜程卻能看出來什么似的,停在一棵樹下,摁著手機(jī)點了幾分鐘,然后看向章張,說:看我的朋友圈。 嗯?章張沒明白他的意思,你朋友圈,你不是就一條朋友圈? 杜程沒說話,章張卻倏地猜到了什么,緩緩拿出手機(jī),點進(jìn)了杜程的朋友圈。 他曾經(jīng)點進(jìn)來過無數(shù)次,次次都只有分享的那一首歌。 這次卻見到很多條朋友圈。 杜程不是沒回來過,他季季回來,每次都在北宋街站很久,又轉(zhuǎn)身住在最近的酒店。 * 劃到最下面,時間是他們剛分開的第二個月,杜程發(fā)了張照片,是北宋街的秋天,樹葉枯黃,滿地?fù)u曳,來往的行人走在這條擁擠的小路上,是場生機(jī)勃勃的秋天。 往上一條,是兩張大雪的照片。是降雪后的北宋街,大概是凌晨,天色混沌似亮未亮,北宋街空無一人。積雪大概能沒過腳踝,悠白寂靜。 接著,是冒出新芽的大樹。章張一眼認(rèn)出照片里的樹就是現(xiàn)在身邊的這棵。 再往上,是兩張圖片,第一張是電閃雷鳴的北宋街,整條街籠罩著烏云。第二張是雨過天晴后的北宋街,樹葉被雨水打得更翠綠了些,積水還沒有完全流走,街上濕漉漉的。 這是第一年的那場四季。 * 再往上是第二年。 那年秋天,炸雞店旁邊的水煮魚店不做了,很快拆了招牌,杜程恰巧遇到,拍了張照片。 冬天降雪后街上經(jīng)常會結(jié)冰,這里的冬天總是格外寒冷,結(jié)的冰好幾天化不了。杜程來的時候,看到路的右側(cè)有一大片冰,中間凍著一張試卷,試卷上抬頭處還寫著《高二年級數(shù)學(xué)第三次月考試卷》。杜程將這拍了下來。 春天的時候有棵樹死了,是棵大樹,沒熬過那場冬天。別的樹都已經(jīng)長新枝開嫩芽了,它只是光禿禿的。杜程拍的照片里,顯得它格格不入。 夏天的這張照片趕上附中放假,本就擁堵的北宋街半天走不了幾步路,學(xué)生們在小攤前買著自己想吃的,有個冰淇凌攤前的人格外多。 * 第三年的秋天就要寥落一些了,這條街開始擴(kuò)寬道路,每家門店前的臺階都要拆掉。這張照片記錄了他們記憶里最后的北宋街。 冬天沒有動工,北宋街過不了汽車,只能過電車,還不太好走。附中每次放假都開北校區(qū)的后門,那年冬天沒開過正門。學(xué)生們都是每天從天橋上看看這條路的進(jìn)度。 春天的時候重新施工,道路擴(kuò)寬了不少,卻穩(wěn)穩(wěn)避開了兩旁的樹。這年春天的柳絮格外繁茂,每走一步就能引起一陣飄揚。 夏天的北宋街再也不怕雨水不好排了,蟬鳴依舊嘹亮,孜孜不倦地叫著,即便只是看著照片,章張也能感覺到那股炎熱。 * 第四年的北宋街平坦寬闊,早已經(jīng)看不到之前坑坑洼洼的影子。這年秋天的落葉不再積成堆,每天都有大爺拿著掃帚掃落葉。 冬天的北宋街依舊降雪成冰,被重修過的路一眼能直直地望到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