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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窗外,大根大根的水泥柱齊刷刷地往后退,突如其來的眩暈感直沖大腦,池朝立刻閉上了眼睛。 陸戈余光瞥到對方眉頭微蹙,從自己背包側(cè)兜里拿出一個橘子垂眸剝開。 他記得上次坐飛機池朝硬抗了一路, 到了地方直奔酒店, 往床上一撲,睡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這次他避開飛機專門選了高鐵, 沒想到池朝還是暈。 暈了?陸戈微微探著身子,把剝開了的橘子湊到池朝鼻下,聞一聞? 池朝睫毛一顫, 眼皮搭著, 視線定格在面前的一點橙黃, 抬手接了過來:嗯。 他把橘皮抵在鼻尖上聞了聞, 隨后便放下來在手里捏著。 不知道是因為暈車難受還是別的原因,這樣的池朝似乎有點過分冷淡。 陸戈把手收回,靠回座位上坐好,心底有點微微發(fā)酸。 他還記得也就在去年冬天,池朝第一次坐飛機時分明新奇得不行,卻非按捺著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 酷是真的酷,但憨也是真的憨。 起飛時池朝扭頭直盯陸戈,問怎么了也不說話。 沒一會兒又重新轉(zhuǎn)回去,揉揉耳朵繼續(xù)當他的沒事人。 陸戈掰過池朝的肩膀,側(cè)著身子伸手去捂他耳朵。 修長的手指覆上少年鬢邊黑發(fā),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幾秒,陸戈唇角一勾,忍不住抿出一絲笑。 耳邊的尖鳴仿佛被悶進了水里,隨著超重感從頭頂壓下來,那道聲音很快就下沉到深處消失不見。 暈不暈?陸戈干脆就著這么個捧臉動作,rua了一把池朝的腦袋。 池朝瞇著眼睛隨便他揉,像只被擼順了毛的大型犬,哼哼唧唧直往他懷里倒。 哥,我暈了。 以前那股黏糊勁,不暈也要說頭暈。 不過也就半年多的時間,現(xiàn)在暈了反倒不吭聲。 其實回想一下自己當年,真有個小病小痛其實也是不愿意往別人身上靠的。 這大概就是青春期男生共同的特點,不喜歡露怯,不喜歡示弱。 這個特點池朝曾經(jīng)也有過,當年的小野狗即便破皮斷骨,也能在他面前豎起一身倒刺齜牙裝兇。 所以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小野狗變成了家養(yǎng)犬。 陸戈自己都不太清楚。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綿長的思緒追著軌道逐漸拉遠。 車窗的玻璃倒映著車內(nèi),有很淡的倒影,能看到池朝隱在其中的半邊臉。 陸戈看了一會兒,有些愣神。 他覺得自己特別復雜,一邊想讓池朝遠離,可是當對方靠近時卻又樂在其中。 雖然反復告誡自己,可是身體卻做著最誠實的反應。 池朝每一次示弱他都心軟,每一次撒嬌他也想笑。 過分縱容到陸戈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曾經(jīng)的那點脾氣,在池朝這里被磨得一點不剩。 他太心疼池朝了。 這只可憐小狗。 哎,陸戈轉(zhuǎn)過身,看著自己身邊正襟危坐地池朝,這眉頭擰的,暈車了? 池朝吃力地掀起眼皮,看了眼陸戈就趕緊移開目光:有點。 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他看著實在難受,好像稍微動一動腦袋,整個世界就跟翻天覆地似的也跟著一起動蕩。 沒什么著力點,他想找個地方搭著腦袋。 暈了還坐得跟個大佛似的,陸戈手臂在池朝面前一橫,按住他另一邊太陽xue,把那顆暈暈乎乎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靠著舒服點。 熟悉的氣息灌入口鼻,池朝心里一個突突,靠也不靠結(jié)實,自己在那僵著。 靠好,陸戈揉了把他的頭發(fā),順便在耳廓上又帶了一下,別拿勁。 池朝身上一僵,隨后閉上眼睛,只覺得自己像是卸了道力。 陸戈的肩膀跟他差不多高,只要坐得低一些,偏頭靠上去正合適。 心里的那層冰殼被陡然敲碎,噼里啪啦往下落得都是冰渣。 哥,池朝徹底轉(zhuǎn)過身,他悶著聲音,把鼻尖蹭進陸戈的頸窩,我頭暈。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側(cè),陸戈下意識想躲,卻又忍住沒動。 他的手指捧過池朝側(cè)臉,沾了一點濕冷的汗:下站下車吧。 不用,池朝閉上眼睛,在陸戈的肩窩里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好一點。 于是為了這句話,陸戈就一個姿勢保持了全程,等到下車時整條胳膊都麻得閃雪花點。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池朝暈暈乎乎還掙扎著要去洗澡。 胡亂過了遍水就被陸戈塞進了被窩里。 可算是能舒舒服服暈一會兒。 這一覺睡到了晚上,陸戈和陸晨出去溜達了一圈,順道給池朝帶了點飯回來。 池朝剛醒的時候還有點懵,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看陸晨從滿是食品袋的桌子上扒拉出一杯滿是冰塊的果茶,插上吸管遞到他的面前:小哥你還暈嗎? 塑料杯身外覆了一層絨毛似的水珠,池朝接過飲料,握了一手的水。 他緩慢地搖了搖頭。 果然睡覺治百病,小姑娘樂顛顛地,又轉(zhuǎn)身去扒拉她剛買的沙灘裙,明天去海邊,小哥你會游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