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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盡管只有十分多的瘋狂的記者和媒體,攝像機的聲音也沒有停止過,可是許落嘉完全沒有受到過一絲傷害。 臉完全及時地被帽子和口罩遮住,沒有鏡頭拍到他,耳朵被傅司年的雙手蓋住,聽不到那些奇怪而令人難堪的問題,也沒有被記者擠到。 傅司年的肩膀和胸膛十分寬闊,完全能夠保護好許落嘉,將他整個人擁進懷中,而沒有記者敢碰到傅司年。 最后在重重包圍之下,兩個人終于進了大門。 一進大門,落嘉就推開傅司年,摘下帽子和口罩,喘了一口氣。 片刻過后,落嘉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對傅司年疏離而禮貌地說: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第38章 傅司年沉默片刻, 低聲說:不用謝,進去吧。 落嘉點頭,跟著傅司年往前走, 兩個人穿過一道棕色的木門,進了一個很大的庭院,場景十分莊重, 鴉雀無聲, 正中間是傅司年爺爺?shù)木薹掌?,兩邊擺著整齊花圈和挽聯(lián)。來的賓客有的在給傅爺爺上香鞠躬,以示哀悼,有的坐在旁邊的白椅子上休息。 男士大多數(shù)穿著黑白色的西裝, 女士則著黑色裙裝,基本都沒什么張揚的首飾。 傅司年的母親正在一旁的座位上坐著,身上的裙子是端莊肅穆的黑色,脖子上戴一串素雅的珍珠項鏈。 她看見了落嘉, 微微點頭示意。 落嘉輕輕抬手,笑了笑,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傅司年拉著許落嘉去給爺爺上一柱香。 落嘉站在那幅巨大的照片面前,仰頭看著, 心情十分復雜, 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也許站在葬禮上, 站在遺像面前,去世的實感才瞬間如濃黑的潮水般涌上來。 在那一刻,他才切切實實地感受到, 爺爺是真的不在了, 一切都隨風飄去, 什么都沒留下。 想對爺爺說什么嗎?傅司年輕輕問,眼神專注地盯著落嘉,有種不為人知的溫柔。 落嘉搖搖頭,說:希望爺爺能一路好走。 傅司年轉(zhuǎn)頭,也凝視著那副黑白色的照片,但愿會吧。最后爺爺?shù)谋砬槭轻屓坏模甘强吹搅讼胍吹降娜恕?/br> 傅司年點燃一炷香,遞給落嘉,落嘉雙手接過,在遺像前鞠了躬,想把香插在香爐里面。 結(jié)果香燒得太旺了,香頭彎得很厲害,落嘉插上去的時候又害怕被燙到,手有點抖,灰色的香頭顫顫巍巍地。 在那一剎那,傅司年忽然伸手,掌心貼著落嘉的手背,香灰就落到了傅司年的手背上,傅司年悶哼一聲,眉頭微微地皺起來。 落嘉將手伸回來,最后把香一把插在香爐里,又是鞠躬,跪在地上的蒲團上,默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司年已經(jīng)拍掉了熾熱的香灰,手背上隱隱燙出紅色的痕跡,他沒管,盯著落嘉膝蓋下的蒲團。 蒲團其實并不夠厚,跪久了膝蓋肯定會疼,他用另一只手把落嘉從地上拉起來,起來,爺爺不會怪你的。 落嘉整個人都快要被他提溜起來了,也懶得跟傅司年計較,便從地上站起來,再次在遺像面前鞠躬,片刻后,轉(zhuǎn)過身,對傅司年說:我給爺爺上完香就走了。 傅司年想,他真的是來上香的,都不帶正眼看他一眼。 他拉住落嘉:你再等會,等爺爺遺體火化了,開了火化證明以后,我還有事情跟你說。 落嘉狐疑地看著他。 傅司年說:你去座位上坐會,有人跟你說話你不要理,或者站在家屬席旁邊陪我也行,這里不會有人多說一句的。 那我去座位上等你。 落嘉找了一個角落坐著,抬眼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以及已經(jīng)越過他的父親,直接站在家屬席首位的傅司年。 他做得很好,沒有任何一處可以指摘的地方,彬彬有禮,優(yōu)雅體面,還有著一點恰到好處的悲傷與堅韌,宛然已經(jīng)挑起了傅家的大梁。 爺爺應該可以放心了。 等所有的賓客吊唁祭奠完以后,傅司年走下家屬席,拉著落嘉,輕聲說:要送爺爺去火化了。 落嘉沒有掙扎,任由傅司年一路拉著,努力把傅司年想象成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這個陌生人剛剛失去了家人,應該施予憐憫和同情。 他感覺到傅司年的手比往常還要涼,仿佛在貼著一塊冰,而且他的指尖也在微微地顫抖,剛剛嘴角的那一點悲傷也是假裝,其實他心里可能很難受。 在火化結(jié)束以后,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拿出一個紅色的小布包,說里面是傅老先生燒不掉的指甲和牙齒,遞給傅司年。 傅司年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接著才伸手接過,禮貌地說:謝謝。 落嘉拍拍傅司年的后背,低聲說:節(jié)哀。 傅司年笑了笑,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的一個笑容:謝謝。 謝謝你陪我,謝謝你愿意安慰我一句,只有一句也好。 落嘉:不用謝,我在努力把你想象成陌生人。 傅司年的笑容僵了兩秒鐘,怔愣片刻,什么? 落嘉溫和地說:我知道你是聽懂了的,傅司年。 聽得懂,我內(nèi)心的芥蒂和恨意依然無法消除,看到你仍舊心底生寒和渾身厭惡,那個雪夜里的寂寞和寒冷仍然縈繞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