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京越關山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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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正揖了一禮:“多謝小公子手下留情。” “知道就好,銀子去府上找管家拿?!?/br> 小公子吊兒郎當走了。 顧灼用折扇敲了左手一下,掀起唇角笑了下:“走,跟著他?!?/br> 孫小公子出了賭場依然是那副紈绔子弟模樣,在街上左摸摸又看看,走到一個小攤前不知買了什么玩意兒。 幾人跟著孫小公子越走越偏僻,不得已只好飛檐走壁墜在后頭。 看著孫小公子戴好剛剛買的面具,拐進了一處院子。 院子門前的牌匾——慈幼局。 顧灼使了輕功爬上屋頂,顧川和傅司簡跟著,暗衛(wèi)覺得這場面多少有些離譜,也跳了上去。 院中幾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正圍著孫小公子,嘰嘰喳喳:“陽哥哥,你好久沒來啦!” 孫小公子摸摸眼前的小腦袋:“對不起啊虎頭,哥哥這幾天比較忙?!?/br> 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奶呼呼地出聲:“沒關系噠!” 你一言我一語地嬉鬧了會兒,一位老嬤嬤被人攙扶著步履蹣跚地走來:“阿陽,你來啦。” 孫小公子扶過老嬤嬤:“嬤嬤,外面太冷了,咱們進屋去說?!?/br> “去那邊的石桌吧,老婆子想看著孩子們?!?/br> “那我扶您過去。阿蘭,你照顧一下虎頭他們?!?/br> 阿蘭是慈幼局最大的孩子,放下攙著嬤嬤的手:“是,公子。” 孫小公子從懷中拿出銀票:“嬤嬤,您收著。” 他時常來送銀票米糧,嬤嬤沒有拒絕,只是說:“阿陽,我這身子骨再過幾年就照顧不了他們了,官府再找人來接手時你把把關,啊?!?/br> “您放心?!?/br> 老嬤嬤拍著他的手:“好,好,嬤嬤放心?!?/br> - 孫小公子從慈幼局出來就回府了。 四人朝客棧方向走著,顧灼把玩著折扇出聲:“顧川,你去查查孫景陽這兩年在賭場的輸贏情況,贏了誰輸了誰,數(shù)額多少?!?/br> 顧川抱拳:“是,屬下這就去?!?/br> “回來,吃過飯再去。” “是?!?/br> 午后顧川要離開時,暗衛(wèi)被傅司簡趕去跟他一塊查了。 桌上只剩顧灼和傅司簡二人。 “姑娘是覺得那小公子有問題?” 顧灼抿了口酒:“你會搖骰盅嗎?” 傅司簡搖頭:“姑娘可會?” 顧灼有些小得意:“那是自然,顧川他們幾個都贏不了我?!?/br> 她小時候實在調皮,喝酒劃拳斗蛐蛐,就沒有她不會的。 不過她從來不去賭場,那地方去不得。 傅司簡看著小姑娘一臉嬌俏:“那還得勞姑娘以后教我?!?/br> “好的不學學痞的。那孫小公子是個行家里手。” “姑娘懷疑他是故意的?” “是啊。” - 京城。 裴昭看完信后,臉上一片寒意,壓了壓怒氣才道:“把戶部尚書叫過來。” 身后立著的大太監(jiān)看著十二歲的皇上一瞬間散出的氣勢,感嘆叔侄倆這幾年越來越像:“是。” 大太監(jiān)匆匆走出去,御書房剩下裴昭一人。 日頭從糊著紙的窗欞透進來,把他籠罩在陰影里,像是孤單的小獸。 過了很久,手邊的茶已經(jīng)涼透。 輕不可聞的推門聲響起,他又成了那副稚嫩卻威嚴的樣子。 “陛下,劉尚書來了?!?/br> “讓他進來?!?/br> 一個胡子微白身形清癯的老人一身朝服走進來:“老臣叩見陛下。” 裴昭就那樣看著匍匐在地上的肩背。 劉越一時摸不準年幼的皇帝是什么意思,心里卻并不把這小小的敲打放在眼里,只是跪得更為恭謹。 一盞茶過去。 “劉尚書起來吧。” “顧將軍給朕上了一份問安折子,朕忽得想起顧家軍,召劉尚書問問今年的糧餉準備如何了?” “陛下,糧餉半月前已送出了?!?/br> “半月前……有些晚了啊。朕記得,去年顧家的糧餉是戶部和皇叔吵了一個多月才送晚了,今年……是何緣由?。俊?/br> 劉尚書面上愈發(fā)恭敬:“陛下,戶部辦事不周,起先準備的是舊糧,換今年的新糧耽誤了時間?!?/br> 裴昭一下一下敲著御案,沒出聲。 “老臣有罪,臣請戶部上下自罰三月俸祿。” 裴昭若有所思地看著年老的尚書低下的腦袋,似笑非笑:“太重了些,尚書做個表率就好?!?/br> “謝陛下?!?/br> 御書房安靜了一會兒,劉尚書老邁的聲音響起:“老臣告退。” 西風隨著推開的門裹著秋葉轉進來,吹起老尚書朝服的衣角。 快十月了,歲暮天寒,老尚書也該致仕了。 想讓戶部上下心生不滿嗎? 呵。 - 裴昭又打開信,看著熟悉的筆走龍蛇。 “小昭,展信舒顏?!?/br> 他生出溫暖笑意,像是跟人打了一架滿身泥巴的小子終于看見信賴的大人。 “北疆防務重于泰山,顧家糧餉遲遲未到,京城新貴已成世家,樹大根深尾大不掉,切不可cao之過急?!?/br> “臣追線索至北疆,盤根錯節(jié)云遮霧罩,需在北疆待一段時日,離開前會去信與你。若有要事,可吩咐玄衛(wèi)加急?!?/br> “小昭,臣久不在京中,需你獨當一面?!?/br> “望你忍屈伸,去細碎,廣咨問,除嫌吝。2” 方正的紙張細薄潤潔,紋理純凈,翻動間帶著橘色的光靜靜流淌。 輕似蟬翼,卻重如千鈞。 “為帝者,先須克己。每著一衣,則憫蠶婦;每餐一食,則念耕夫3。如此愛民,則天下歸心?!?/br> “最后,切記居安思危,保重身體。” 裴昭反反復復地用目光描摹著信箋,眼底有些濕潤,他憶起兒時皇叔一筆一劃教他習字。 他才十二歲,上朝時坐在龍椅上,看著殿內上方美輪美奐似要把人吸進去的藻井,看著階下低頭哈腰忠jian難辨的臣子,他總是生出恐慌。 這位置太高了,高得讓他自己都望而生畏。 擔子也太重了,足以將任何人壓得面目全非。 他一直在失去,父皇走了,母后走了。 他有時甚至想,既是不斷失去,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何意義呢? 皇叔與他說過的話總在這種時候響起:“天下蒼生就是你的意義?!?/br> 幸好啊,還有皇叔。 他依然讓皇叔叫他“小昭”,才不至于讓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皇叔這大半年一直在外查案,經(jīng)常是給他寫信時還在此處,他收到信時早不知皇叔又去了哪。 他也是看到信才知皇叔如今在北疆。 可這事不能讓朝臣知曉,是以他才借了顧將軍的折子問戶部尚書。 裴昭懊惱地按了按額角,他還是太蠢了。 兩月前敲定糧餉一事,便以為萬事大吉,殊不知朝臣最善陽奉陰違。 皇叔鐵血手段的余威隨著菜市口日漸被黃土覆蓋的血跡緩緩消散,妖魔鬼怪又開始摩拳擦掌。 他得再努力一些。 才不辜負皇叔殫精竭慮,不辜負父皇母后臨終囑托。 - 斜陽晚照,落日燒云。 四人坐在顧川房間內的方桌前,桌上攤著幾張紙,上面記錄著孫小公子在賭場的輸輸贏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