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導(dǎo)致的身體機能下降、與免疫力低下造成的疾病侵?jǐn)_, 這些折磨讓他的大腦簡直是在污水里浸泡了上千年一般腐朽, 失智得比天道眾和幕府都還要深重。

    在暖黃的燭光中，虛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骨節(jié)分明, 皮下泛著青筋，血液緩緩流動。他翹起嘴角。

    ［不死之血］

    畏懼死亡的人、渴求生命的人, 都會為此瘋狂。但不巧, 他現(xiàn)在也不需要借此獲得什么。

    他站起身, 揮起衣袖帶滅燭火, 在黑暗中邁出一步, 化為光點、以卡牌形式進行了空間跳躍。

    神名深見：多虧了這個, 即使不能用本體自帶的能力，也可以相當(dāng)便利地溜出大樓去搞事呢！

    蘆川直人，是政府的高官, 擁有著與“直人”這個寄托著“正直的人”意味的名字相稱的好名聲。他在橫濱待了二十幾年，從壯年期走到將近衰老的時間, 為橫濱付出了人生三分之一的時間——如果他能長命百歲, 倒確實是三分之一，不過可惜的是, 今夜他的人生將會為止，三分之一變成二分之一了。

    如同幽靈一般出現(xiàn)在蘆川直人的家中的男人，無視黑暗客廳角落里閃著紅光的好幾個攝像頭, 平靜而目標(biāo)明確地踩上去往二樓的臺階。

    一步又一步。

    呼吸和腳步都很平穩(wěn)。

    二樓同樣是一片黑暗, 只有主臥的房門底下泄出暖色的光亮、以及曖昧的調(diào)笑聲。

    三度笠下, 男人的神情毫無波動。他停在了主臥門外, 三秒過后，屋內(nèi)的調(diào)笑聲消失了。

    普通人類捕捉不到的細微動靜響起。槍械開啟保險、暗室的機械門滑開、腳步聲和略微粗重的呼吸……

    不止是在屋內(nèi)、走廊兩側(cè)，也出現(xiàn)了這樣的聲音。

    在黑暗之中，虛被包圍了。根據(jù)神名深見那邊查探的消息，是陸軍中更高級的、既是監(jiān)視也是保護的特殊隊伍，蘆川直入是他們的護衛(wèi)對象。

    此刻那個體態(tài)臃腫的政治家，大概已經(jīng)進入秘密通道、想要逃離這間不安全的宅子了。

    戴著熱成像頭盔的護衛(wèi)在黑暗里舉槍，對準(zhǔn)了只身前來的暗殺者。頭盔下的神情漠然而冰冷，保護蘆川直人是他們的職責(zé)，且迄今為止，也不止一次有過這樣的事發(fā)生。

    但下一秒，他們愕然地發(fā)現(xiàn)，視線內(nèi)的熱成像消失了。耳朵和肌膚只能捕捉到封閉走廊中突然蕩起的、恍若死神吐息的風(fēng)聲——

    空氣被劃破，爆炸般的聲響于他們腦后逼近；在短短數(shù)息、幾乎是同時間，利刃砍過他們的后頸。

    鮮血噴濺而出。

    “砰！”“砰！”“砰！”

    并不是子彈出膛，而是槍械落地的突兀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傳得很遠；似乎在住宅里有了回音。

    藏在角落里的護衛(wèi)們轟然倒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們眼睛能看見的，只有那重新出現(xiàn)在他們包圍中、熱成像的人形。

    “啪嗒。”

    一滴血從刀尖滴落，虛以垂手的姿勢拿著刀，慢慢地向走廊深處走去，身后是一地尸體。

    ……

    蘆川直人在暗道里奔跑，身上的贅rou阻礙著逃命，額頭和臉頰上布滿冷汗。

    隨著重重的腳步聲，聲控的燈泡亮起來，那裝修得極為貴氣、好像高級酒店走廊的臺階向地下旋轉(zhuǎn)延伸，最后的目的地是一道如同醫(yī)院手術(shù)室自動門的、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門。

    “虹膜、指紋掃描成功，歡迎回來，直人先生?！逼桨宓穆曇粽咽局@是一所藏有秘密的地下基地，機械門無聲滑開、并在焦慮的男人跑進后又合上。

    進入門中的蘆川直人停下來，顫著手抹去冷汗，像是心理上知道自己來到了安全的地方一般，身體看上去松垮了許多，整個人都散發(fā)著放松的氣息。

    休息片刻，他站直身體，因為“這次的暗殺者直接來到了不停更換的住宅里”而生的恐懼也褪去大半，想象著暗殺者的又一次失敗，他露出了快意的猙獰笑容；為了繼續(xù)放松，他決定去看看自己萬分珍惜的“寶物”們。

    被按了幾下的墻上，遮擋物緩緩降下，一整面可以用猙獰、殘酷形容、與刑訊用具非常相似的武器。

    蘆川直人此刻并沒有熱情去挑選，拿了一個加長版電擊棍和帶滿倒刺的長鞭便徑直深入。

    “啪！”被甩動的長鞭發(fā)出劃破空氣的巨響。

    排列在長廊兩側(cè)的鐵籠里，年齡在幼童至青年，都穿著白色套裝的男女們瑟縮著，呼吸聲都放輕到了幾乎沒有的程度。

    鐵籠的規(guī)格型號完全一致，上下完全貼合天花板——也就是說是在走廊兩側(cè)修建了鐵籠樣式的房間，欄桿之間的空隙只能伸出成年人的半個腦袋，看上去就像監(jiān)獄。

    蘆川直人有一個自認為“無傷大雅”的愛好?？梢杂米儜B(tài)的施虐欲來形容，但他可是非常守法、沒有將目標(biāo)放在那些有著公民身份的人身上。

    “哈哈哈哈……”看著這些賤民、不是被親友賣掉就是無人在意的人，他笑出聲，心情為他們的恐懼而暢快。

    他在橫濱生活了二十八年，一半人生都在這里；在這里獲得的權(quán)力和地位是其他城市的官員也無可比擬的——誰讓橫濱曾經(jīng)是租界呢？其他大國在這里的痕跡太深，即使是國家政府也無法完全抹消，只能退步。

    灰色世界的規(guī)則早已被蘆川直人熟知，他在這之中如魚得水。港口黑手黨每年都會與他交易，他可以獲得錢財、借助黑手黨的力量排除敵人、享受生活，而這一切只需要他對某些不合法生意視而不見、大開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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