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融入不了、也沒有興趣融入熱鬧繁華的世界。

    他的物欲低到不可思議，無論是金錢、美酒還是美人，都不屬于他渴求的事物；而情感方面，他人悲慘的、值得同情的遭遇，又或者令人幸福和喜悅的事物，也只會得到他漠然的注視。

    這樣的人竟然會有弟子、親密的人？而他坐在港口Mafia的辦公室的理由，真的是“為了我過上期待的平靜生活”——這話連鬼舞辻無慘都不信。

    “你來這里，有什么事？”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虛并沒有對“關(guān)系真好”這個感嘆做出回應(yīng)，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聽說鬼舞辻無慘回到了橫濱?！笔栈厮季w，森鷗外開門見山地說，“他要在那所學(xué)校當(dāng)……校醫(yī)，是你安排的嗎？”

    即使自己做過地下黑醫(yī)，說到“校醫(yī)”時他也還是忍不住哽了一下。

    畢竟這和搞人體實驗的無慘完全搭不上邊。

    “是我，也不是?！碧撈届o地說，“松陽會看管好他的。”

    你之前還讓人盯著鬼舞辻無慘不能靠近學(xué)校……而且現(xiàn)在完全不掩飾、光明正大地叫起對方的名字了么？

    想到異能特務(wù)科最近的意向，森鷗外不知為何感到了幻覺般的胃疼。

    “那么……叫‘神名深見’的青年呢？”

    和太宰治的疑問一樣，森鷗外也覺得不對勁。

    為什么一個普通的餐廳老板，能讓鬼舞辻無慘坐著他的車來、理由還是被他推薦工作的旗號？

    “他沒那么普通?！碧撘馕渡铋L地說，“［烏鴉］的新人對他非常關(guān)注?！?/br>
    森鷗外：“……”

    所以鬼舞辻無慘不行了，就推出來又一個能影響到［烏鴉］的人？

    黑衣組織伸到橫濱的手都被砍光，但因為在美國發(fā)生的大事件，在罪魁禍?zhǔn)准尤牒谝陆M織后，該知道的也都差不多知道了。

    那個人的能力和樣貌至今不明，空有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代號，但能讓上千人在同一時間選擇死亡、讓城市陷入混亂，將大國面子扔在地上摩擦——詳細信息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反正是非常惡劣的恐怖分子兼國際罪犯，每個國家都忌憚無比。

    也因此，在知道對方在東京后，不光國際方面關(guān)注，就連日本官方都發(fā)愁得很。

    森鷗外在腦內(nèi)回憶了一下“神名深見”這個人。情報不是很足，據(jù)說餐廳有宣傳網(wǎng)頁，他沒看。

    如果真的是能和【Spectator】對上的人，那還真得夸一句演技不錯，連那么多人都瞞過去了。

    “異能特務(wù)科想和組織開會，”拋出消息的虛并不關(guān)心他會怎么想，直接換了話題，道，“你覺得怎么樣？”

    “……組織里的異能者比較多?！鄙t外收斂思緒，認真道，“而且最近產(chǎn)業(yè)也在發(fā)展，需要異能營業(yè)許可證。”

    虛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

    “港口Mafia是極道組織?！彼f，“為什么要得到官方認可？”

    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疑問。

    神名深見也想這么問。

    日本的□□.本來就是合法的，就算組織里有異能者也不必非得向官方低頭。

    更何況這里還是連政府都不能深入插手的租.界橫濱。

    就算因為戰(zhàn)敗，日本的異能者受到限制，影響到港口Mafia的可能性也不大。

    森鷗外回視那雙冷漠的猩紅眼瞳。

    “因為我希望橫濱變得更好?！彼⑿χf，“官方背書有利于組織發(fā)展?！?/br>
    虛也露出一個笑。

    “很好的回答。”他冷酷地說，“但我不喜歡?！?/br>
    第九十章

    人與人之間的觀念從不相同, 也難以相通。

    了解人心的森鷗外在許久之前便明白這件事，并也會利用這份不同。

    “為什么？”而現(xiàn)在，他真情實意地困惑了。

    他不止一次接受過他人對自己行為與想法的不贊同，面對他人的憎惡與咒罵同樣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惡劣, 但頭一次得到這么直白的的判斷——還是在說了“很好的回答”之后。

    “主動戴上鐐銬的行為, ”虛冷冷地說, “愚蠢至極?！?/br>
    “只是為了橫濱而已?！奔怃J的話語并沒有使森鷗外生氣, “您應(yīng)該早就知道‘三刻構(gòu)想’了, 這個計劃不好嗎？”

    “不好?！碧撜f, “你們太傲慢了?！?/br>
    森鷗外：“……？”

    “當(dāng)然, 我也傲慢?！碧撜f，漫不經(jīng)心地遠離落地窗，繞回到辦公桌后, “你們最好別胡亂行動，影響范圍大我不介意殺掉全部相關(guān)人員?！彼坪跏チ死^續(xù)交談的興致，“見面可以。”

    森鷗外沉默片刻，道：“一切由您決定, 首領(lǐng)。”

    他離開了辦公室。

    而虛坐在辦公桌后, 面無表情地開始批改起了文件。

    從虛與吉田松陽的身世來看, 他們誕生于某個地球的日本島國, 在那里度過了人生的絕大部分時間。

    那一部分時間痛苦而荒謬，除去吉田松陽出現(xiàn)的那段經(jīng)歷，沒有任何值得回憶的時光。

    但他們都見過宇宙，那浩大無垠、星海旋轉(zhuǎn)的無限空間足以容納任何一切, 無數(shù)個文明, 無數(shù)個種族, 就連地球和人類都只是滄海一粟。

    在“虛”的認知中, 宇宙是一切，那么他想要迎來永恒的、終結(jié)一切的死亡，將宇宙連同自己誕生的地球一起毀滅，也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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