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福澤諭吉瞅了他好幾眼，為同門這被壓得死死的行事感到吃驚，并越發(fā)為“三刻構(gòu)想”憂慮起來。

    夏目漱石此刻已經(jīng)是一只廢貓。

    考慮到在東京的萬世極樂教本部對分部插手稀少，他一直是抱著觀察的態(tài)度看待吉田松陽與虛——畢竟他們做的事有利于橫濱，而“三刻構(gòu)想”的關(guān)系人與他熟識并支持這一計劃，卻很難不去考慮接任者是否會愿意維持，他試圖尋找一個更好的可能。

    但現(xiàn)在的發(fā)展他也看不清了……橫濱到底有哪里吸引這群危險分子了？因為它的混亂？還是“書”？

    眾人的疑惑無人解答，怪物們的戰(zhàn)斗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rou.體被刺穿、被撕裂，這樣毫不留情互相攻擊的雙方卻并不存在殊死搏殺的決意，而是一種必須壓制對方的天然傲慢。

    無論是鬼王還是半妖都從來不會居于人下，即使執(zhí)著于追求完美，某種程度上相當(dāng)珍惜生命，也不會什么都不做的選擇放棄。

    ……

    “砰！”

    “鏘——！”

    “轟隆隆”的動靜從這邊到那邊，一切都被摧毀。

    瘴氣漸漸消散了，顯露在眾人眼前的是布滿裂紋與坑洞的地面，被砍倒被撕裂的行道樹，煙塵滾滾中的一切都帶著廢墟般的蒼涼，以及一種令人心驚的可怖寂靜。

    而虛與吉田松陽自煙塵中走出，傷痕累累，身上的血幾乎將原本的衣衫顏色覆蓋，他們卻像是沒有痛覺一般，沒有任何神色變化——不，不對！

    注視他們的人眨了眨眼，面上顯露出茫然和遲疑。

    ……那是在隔著距離而顯得模糊、卻不能否認(rèn)是自己看錯的畫面。

    裸露的血rou在轉(zhuǎn)瞬間蠕動著復(fù)原，除去鮮血和受損的衣物，看不見任何受傷的痕跡。

    被擊落的鬼舞辻無慘和奈落的身影出現(xiàn)在坑洞中。

    前者俊美的容顏上滿是血污，甚至因猙獰的神情而顯得可怖，看著“虛”的眼神堪稱怨毒，布滿荊刺的觸手收回體內(nèi)；后者蠕動的身軀慢慢地化為原本的正常人形，身上的衣物也在轉(zhuǎn)眼間光潔如新，保臂瞥過無慘，神情是古怪的、完全不在意自己敗了的平靜。

    而他們沒有再進行攻擊，勝負(fù)已定。

    虛將鴉羽大氅披在吉田松陽身上，后者有些無奈地扯住，兩人身上的衣物刷新——歸根結(jié)底，一切都是數(shù)據(jù)，而此刻也無需在他人面前隱藏。

    而在另一邊注視著這一切的人當(dāng)中，中原中也率先做出了行動。他跳下高臺，向兩人跑去。

    “松陽！”他毫不猶豫地呼喚著年長者的名字，來到了他們面前，“沒事吧？”

    太宰治：“……”

    中也是笨蛋！

    魏爾倫＆中原亞郎：“……”

    不愧是我弟弟／哥哥。

    “沒事，中也君?！奔锼申柭冻鐾５男θ?，琥珀綠的眼睛是盈滿春水，“讓你擔(dān)心了，抱歉?！?/br>
    中原中也的目光掃過虛，又在兩人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受傷后的狼狽的樣子，表情復(fù)雜而猶豫地問：“為什么，你們是一樣的？”

    一開始他想到制造自己與亞郎的人體實驗，但似乎又不是如此。

    而此刻問出，是因為他覺得在兩人都已經(jīng)并不掩飾的情況下，避而不談反而會讓對方覺得難過——就好像沒人能接受這份坦白一樣，但不該這樣。

    “你是松陽，是大家的老師?！痹诩锼申柣卮鹬?，中原中也補充道，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吉田松陽有一瞬的晃神，他認(rèn)真地注視面前的橘發(fā)少年，語氣平緩道，“‘虛’是某個生物的名字，他存在了很久，經(jīng)歷了很多，以致于有不同的人格誕生……在產(chǎn)生接近人類的想法并做出行動后，我為自己起名為‘吉田松陽’?！?/br>
    這是“虛”最大的秘密，而他輕緩地道來，像是在夜晚為孩童講述睡前故事，將一切血腥與殘酷、憎恨與空洞藏于簡短和平靜的話語之下。

    夜色中只有這樣的聲音。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虛在一旁慢吞吞地將刀入鞘，神色無悲無喜，接上道：“然后你跑去養(yǎng)孩子，妄圖培養(yǎng)出反抗我的弟子，為此毫無反抗地被我殺死?！?/br>
    他頓了一下，道：“呵?！?/br>
    嘲諷意味十足。

    吉田松陽寬容地置之不理，安撫因聽到“被我殺死”而大驚失色的中原中也，道：“‘虛’是很難死去的，不用擔(dān)心。那是早已過去的、在另一個世界的事了。在神名君的幫助下，我與虛可以以兩人形式存在……順便一提，感官是連通的哦?！彼纹さ匦χ莱鲆粋€令人震驚的真相。

    眾人：“……”

    這能怎么說，你們的演技也太棒了？

    森鷗外貨真價實地感到窒息——他一邊因太宰治和吉田松陽產(chǎn)生過交流，對這名老師存在好感，一邊又在被虛使勁壓榨，還為對方的目的頭禿不已——現(xiàn)在說不但是同一個人，連感官和思想都是連通的？！

    從“截然不同但聯(lián)系密切的人”變成“截然不同且聯(lián)系密切的人格”，這是讓人想無聲吶喊的真相。

    所有接觸過兩人的人都陷入了以上相關(guān)的情緒。

    以及對“神名深見”的忌憚——能將這樣的人控制，還提供兩個rou.體，到底是什么樣的能力？

    “那么，神名君與【Spectator】也是相似的關(guān)系嗎？”費奧多爾微笑著插入對話，提出關(guān)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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