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卿卿 第65節(jié)
“呵,”姜宛卿冷笑,“想叫未未來嗎?看看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你是不是覺得,孤淪落至此,身邊只有一個扶商未未?”風昭然的聲音聽上去格外從容鎮(zhèn)定。 “……”姜宛卿頓住了。 她從前猜不到他身邊還有未未在,那么,除了未未之外,是不是還有別人在? 連未未也被瞞在鼓里的那種? “還有,旁的罵名也罷了,孤若真是個無恥之徒,五meimei此時還能好端端地躺在這里嗎?” 姜宛卿忽然覺得身上有點發(fā)涼。 她有點想裹起被子,但覺得那樣太慫了,好像怕了他似的。 “你、你想怎么樣?” 清淺的月光不足以照亮屋內(nèi),姜宛卿只能瞧見風昭然隱約的動作輪廓——他低下手,咬住了什么。 那是捆在手上的發(fā)帶,原來系的就是活節(jié),此時一咬便開。 他的雙手重獲自由,撐起身子坐起來,迫近姜宛卿。 “做什么?”他湊近她,輕輕地道,“比如做點在床上做的事情,把你累得氣都喘不勻,看你還有沒有力氣罵人?!?/br> 太暗了,也太近了,在他的身后,黑暗中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展開,撲向她。 姜宛卿再也端不住了,驚叫一聲,手忙腳亂拿被子裹住了自己,“你你你你不要亂來!” “你我本是夫妻,夫妻敦倫,乃是大事,亦是正事,怎么能算是亂來?” 風昭然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姜宛卿真的慌了:“你你你你不能碰我,jiejie要是知道你碰了我,就再也不會理你了!” 風昭然笑了,笑聲低而悶,笑容仿佛是在胸膛里振動:“她生來就是為了皇后之位,一個從小就知道自己要當皇后的人,會沒有這點容人之量?五meimei,是孤太縱容你了,如今竟敢指著孤的鼻子破口大罵,姜家就是這么教女兒的么?” 他一面說,一面抵近,姜宛卿一面往后仰,內(nèi)心真的慌了。 風昭然平日里太過冷然太過君子,再加上上一世她的經(jīng)歷,她一直以為他不食人間煙火,也不喜床笫之事。 這一刻他的氣息近到咫尺,幽暗的光線下他的眸子灼灼逼人,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不需要吩咐任何人來,光靠他自己就能碾壓她! “你——啊!”| 她一時仰過頭了,床畔無依無靠,整個人要往外跌。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只借著這一托之力,姜宛卿自己便直起了腰身,坐正來。 “五meimei的劍舞當真沒有白練?!憋L昭然低笑,聲音里有一絲毫不掩飾的贊嘆,“這腰真軟。” 且韌。 握在手里小小一截,看似一掐就能斷,卻隱含無窮力量,讓人難以小覷。 就跟她的人一樣。 外表看起來軟糯柔弱,實際上膽大包天,跟他對著干不說,竟然還敢當面把他罵成這樣。 “殿、殿下……”識時務者為俊杰,姜宛卿活了兩輩子的人了,自然知道什么叫見好就收見風使駝,她立即放軟了姿態(tài),“是妾身不好,妾身可能是在外面撞了邪了,妾身這就給您賠不是?!?/br> 妾身明天就多買點炭,分房??! 可她沒有行禮的機會,風昭然的手握在她的腰上,一動沒動。 他也沒說話,只看著她,目光異常深沉。 僅隔著一層單衣,姜宛卿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掌心在發(fā)燙,熱意傳到她的肌膚上,那點肌膚也要發(fā)起燙來。 姜宛卿是真后悔了。 這些日子的風昭然太好說話,他跟她一起養(yǎng)貓、一起下廚、一起打掃,像同伴,像兄長,像朋友,以至于讓她忘記了他是誰。 他可是出身卑下、被對手趕盡殺絕,身陷必死之地還能翻身奪取天下的男人。 未來風氏皇族幾乎被他滅盡,殺自己同族都不眨眼的人,她竟然敢跟他叫板,敢罵到他的頭上,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他的真面目難道她還不清楚嗎?有什么好理論的?安安靜靜茍到明年六月,然后悄悄開溜,不行嗎? 干嘛要跟他硬杠啊?傻嗎? “殿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要和我這區(qū)區(qū)一介婦人計較了吧?我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根本不知道殿下胸有溝壑,心懷大志,只覺得殿下騙了妾身,妾身便忍不住一腦門的氣。其實現(xiàn)在想想,殿下肯定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定然是有什么妾身看不懂的安排,妾身以后再也不多過問,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 姜宛卿的聲音微微發(fā)抖,身子也是,風昭然的手一定感覺到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他的手緊了緊,似乎是想在她的腰上掐上一把。 屋內(nèi)一時靜得嚇人,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 姜宛卿聽見自己的呼吸很急促,因為嚇的。 但風昭然的呼吸竟然也不比她平穩(wěn),離得這么近,她甚至還聽到了他的心跳聲,砰,砰,砰,像打鼓似的。 他……和她一樣緊張嗎? 不對不對,定然是氣的。 風昭然的性子她清楚得很,向來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世間萬物皆是芻狗,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這樣的人竟然被她罵得氣成這樣,可見她是罵得有多狠。 就在片刻之前她還在遺憾自己未能學到方嫂的一半功力,此時卻恨自己未免學得太多了點。 “殿下……”姜宛卿簡直快哭了,“妾身知道錯了,妾身以后再也不罵人了……” “……你快下床?!?/br> 風昭然低低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 姜宛卿只覺得他全身的肌rou都好像在緊繃,雖然一時不能理解他到底是什么個意思,但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她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床。 風昭然收攏空空的掌心,握成拳。 一眼瞥見姜宛卿那雙腳白生生的立在地上,像兩條從昆侖仙池里游下來的玉魚。 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別開了視線,眉頭深深皺起:“鞋。” 姜宛卿這才覺出冷,趕緊套上鞋子,湊近火盆,一面暖一暖身子,一面提心吊膽打量床上的風昭然。 可能是氣過了頭,風昭然的狀態(tài)十分不對。 明明他都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掌控住了局面,但他整個人卻像是極為緊張,背脊繃得就像一根被拉直了的弦,有一種箭要離弦之勢,而他在死命控制自己。 好一會兒,他披衣下床。 姜宛卿下意識后退一步,有種奪門而逃的沖動。 “你別怕,孤沒有生氣?!?/br> 風昭然的視線只在她身上掃了一眼,便挪開了,“從今日起,孤去那邊屋子睡。” 姜宛卿:“……?” 她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但風昭然說完便抱起了被子。 姜宛卿驚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迅速低頭看了自己一遍——方才他那一眼不對,像是被什么燙著了似的避開視線。 她身上穿的里衣因為之前的動作襟口微微松開,露出了一線肌膚,長發(fā)披散,前面一縷像藤蔓似的蜿蜒探進了襟口里。 肌膚雪白,而頭發(fā)漆黑,黑白分明,確實有幾分扎眼。 姜宛卿迅速將那縷頭發(fā)拉出來,還未理好衣襟,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風昭然忽然側了側頭:“五meimei?!?/br> 姜宛卿立即站直了,“在?!?/br> “……你這罵人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姜宛卿:“……” * 可能是離京后停了藥的原因,風昭然的身體比姜宛卿強得多,在沒有炭盆的情況下,在那間屋子睡了一夜,第二天照常起床,沒見發(fā)燒。 姜宛卿越發(fā)覺得自己昨日的挑釁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未未卻還有點躍躍欲試,清晨瞧見風昭然走進廚房,便湊在姜宛卿耳邊低聲問:“jiejie,今天要罵他嗎?” 姜宛卿用一張羊奶餅堵住了未未的嘴。 風昭然則是一見未未就皺眉:“扶商未未,姜氏乃是太子妃,上下有別,你若再沒有分寸,孤便用軍法處置你?!?/br> 未未在越先安的軍中待過,越先安治軍甚嚴,未未一聽“軍法”二字便有點打蔫,求救般地望向姜宛卿。 姜宛卿“咳”了一聲:“殿下,這里可不在軍中?!?/br> 又推了未未一把:“快,裝上些羊奶餅,我們該走了?!?/br> 風昭然:“去哪兒?” “方家村?!?/br> 姜宛卿臉上沒什么表情地道,“反正殿下以前就是讓他跟著我,與其暗暗跟,不如光明正大跟。” 危難關頭慫一慫,那叫明哲保身,青天白日若還是慫,那豈不是奴顏婢膝? 姜宛卿話里帶著軟刺,刺了風昭然一下子,看著風昭然的臉色變得不大愉快,她便愉快地同著未未上路了。 這次來方家村主要是買麥子。 未未簡直是麥芽糖怪獸,才現(xiàn)身一天,罐子里的麥芽糖就去了一小半。 未未得知了這個目的之后相當開心,還問要不要拿一個大一點的麻袋。 姜宛卿對方嫂只說未未是自己弟弟。 未未乖乖地沖方嫂:“jiejie好?!?/br> 方嫂眉開眼笑:“好好好,好乖?!?/br> 聽說未未喜歡吃糖,趕緊拿出自己熬的麥芽糖給未未。 未未謝過之后,立即試圖絞出一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