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卿卿 第121節(jié)
風昭然走了進去,就看見那書的封皮——《江南玉少風流史話》。 風昭然:“……” “道長看得好書?!?/br> 空虛反應極快,立刻拉過□□經(jīng)蓋在書上,看清是風昭然之后才松了一口氣:“別說,還真是好書。這上面寫江南玉少是大才子,生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遇見無數(shù)紅粉知己,最后妻妾成群,左擁右抱,享盡人間艷福。” “……”風昭然,“沒想到道長還有這般向往?!?/br> “不是不是,貧道不是想討好沈姑娘嗎?可努力了這么久,沈姑娘待貧道雖說還算客氣,卻離讓貧道上門入贅還差得遠,所以貧道還得多學著點。” 空虛說著,道,“這本書里,有些姑娘是對玉少一見傾心,也有些姑娘對玉少起初愛搭不理,但玉少腦子靈光手段甚妙,最后一個個都對玉少芳心暗許了?!?/br> 空虛看了半天,很有一點心得想找人分享,所以才滔滔不絕。不過說完之后,醒悟過來面前這人是風昭然,他這些唇舌顯然是對牛彈琴了。 又見門外遠遠地綴著兩名官員,看似在廊下談天,但視線一直往這邊瞟,明顯不對勁。 “殿下,你好像被盯梢了?!?/br> 空虛提醒他趕緊走。 風昭然卻像是沒聽見,只問道:“可有女子明明喜歡他,卻又不容他親近,略碰一碰便逃得比兔子還快的?” “有有有,”空虛對情節(jié)爛熟于心,“這位桃花姑娘便是如此,她心高氣傲,雖然對玉少芳心暗許,但總怪他四處留情,所以總是暗中吃醋傷感,玉少便花費了許多心思討她歡心,最后抱得美人歸……” 空虛說到這里猛然頓住,因為風昭然在他面前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殿下?” “他花了什么心思,又是怎樣抱得美人歸,還請道長詳細說來,一個不漏?!?/br> 風昭然的神情甚是嚴肅,讓空虛有一種他在找自己聊國家大事的錯覺。 * 半日,風昭然起身離開。 奉命盯梢的官員進來,詢問方才殿下說了什么,看了什么。 空虛宣了一聲道號,翻開一本《道德經(jīng)》,贊嘆道:“殿下著實是天姿不凡,對于這章所言的‘上善若水’之意,領(lǐng)悟深渺恢宏,非貧道所能及也。殿下說治水須先敬水,時時不忘治水之責,心懷天下蒼生,令貧道十分感佩?!?/br> 兩名官員之前不敢離太近,確實是見風昭然與空虛共看一本書,不時翻閱爭執(zhí),似是引經(jīng)據(jù)典,切磋得十分投入。 消息傳到楊遵義耳朵里,當晚楊遵義的案頭便多了一本《道德經(jīng)》。 楊大人翻到第八章,打算看一看風昭然有可能想出了什么治水方略。 姜宛卿聽說風昭然和空虛待了半日,忍不住道:“他就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 “娘娘這就不懂了,他越是光明正大,貧道這邊反而越不招人疑心?!?/br> 姜宛卿想想也是,便不再cao心了。 到得十七日清早,姜宛卿一醒來便覺得不大對。 無量觀中住滿了災民,每每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可以聽見大人的說話聲和孩子們的玩笑聲了。 但今日卻異常安靜,只聽見小鳥在枝頭啾啾叫。 她問沈慕兒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慕兒笑道:“大家聽聞今日是娘娘生辰,整個無量觀都在為娘娘祈福,災民們?nèi)荚谟^外跟著念長命經(jīng)呢。祈福要一整日,這一整日觀內(nèi)都會這般安靜,娘娘可以好好歇一歇?!?/br> 姜宛卿:“胡鬧什么?我從來不信這些的,讓他們回來吧。” “那可不行。” 沈慕兒拿出一條一寸來闊的緞帶,蒙住了姜宛卿的眼睛,系于姜宛卿腦后,打了個穩(wěn)穩(wěn)的結(jié)。 “慕兒,這是做什么?” “這個啊,是有人給娘娘備下的禮物。”沈慕兒的聲音里透著笑意,“娘娘請隨我來,中途不可以摘下緞帶哦?!?/br> 說著姜宛卿便被扶了起來。 但那雙手扶到姜宛卿身上的第一時間,姜宛卿便感覺到不是沈慕兒。 換人了。 空氣里多了一絲幽涼的冰片氣息,那是某個人前些日子用藥后的殘留。 是風昭然。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8-17 00:27:07~2022-08-18 00:28: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花點點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八十四章 月下逢 姜宛卿對無量觀甚熟, 發(fā)現(xiàn)自己被扶著到了一間廂房。 這間房間和她住的屋子只隔一座花園,進來時還能聞見桂花的香氣,應該是窗外有株桂花樹的那一間。 那雙手扶著姜宛卿坐下。 “殿下想做什么?”姜宛卿問。 風昭然聲音里透著一絲訝異:“孤一聲也沒出, 你是怎么猜到的?” 姜宛卿不答:“銀子也有了,治水方略也有了,此時殿下不是應該在修堤嗎?怎么有功夫來這里?” “孤尋到一壺好酒, 特來送你一份生辰禮物?!?/br> 姜宛卿聽到了斟酒的水聲, 然后一杯酒溫柔地送到她的唇邊,“卿卿,嘗嘗看。” 酒里透著一股桂花香。 “此酒名為‘月下逢’,據(jù)說連飲三杯, 在微醺之中,人們會遇見最想念的人?!?/br> 風昭然道, “卿卿不妨試試看?!?/br> 這些酒啊薰香啊之類的東西,最愛取些別致的名字,弄一些奇怪的噱頭,姜宛卿向來是不信這種的。 不過這酒入口很是綿柔香甜,姜宛卿接過來, 喝完一杯, 風昭然又斟了一杯。 喝到第三杯的時候, 姜宛卿忍不住問道:“殿下的生辰禮物, 就是要灌醉我么?” 風昭然輕笑了一下:“那你慢慢喝, 孤先走一步。” 姜宛卿起身:“不送了。” 她抬頭就要扯下緞帶,風昭然按住她的手:“半炷香后再摘。” 姜宛卿不知道他葫蘆里賣得到底是什么藥。 “卿卿,愿你今日生辰快樂, 永遠快樂?!?/br> 風昭然的聲音很輕, 很溫柔。 一個吻落在姜宛卿的眼睛上, 隔著一層緞帶。 這個吻吻輕而淺,像蜻蜓掠過水面,晃起一圈圈漣漪。 “愿你能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br> “吱呀”一聲門響,復又關(guān)上。 屋內(nèi)就剩姜宛卿一個人。 酒意漾上來,她開始感到有一點有一點微醺。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 姜宛卿扶著腦袋,扯下了緞帶:“怎么?殿下是忘了什么……” 她的聲音頓住。 整個人也頓住。 秋日的陽光明凈極了,像是放在秋水中洗過,照耀之處,纖毫畢現(xiàn)。 進來的人已經(jīng)不年輕了,含笑的眼睛帶著一點點幾不可見的細紋,身上穿著家常衣衫,頭上挽著簡單的螺髻,只簪著一對云母銀簪,斜插著一枝細密的丹桂。 香氣幽幽,笑容淺淺。 “卿卿,等餓了吧?紅豆湯好了。” 紅豆湯放在姜宛卿面前的桌上,熱氣裊裊上升,帶著夢里才有的熟悉香氣。 姜宛卿的視野迅速模糊,眼前有大片的霧氣匯聚。 “娘!” 她撲進了那個永遠溫暖馨香的懷抱里。 * 隔著一座后花園,空虛站在回廊上,侍立在風昭然身后。 “殿下您是不是學歪了?那位玉少討姑娘歡心,送的是苦心搜羅來的奇珍異本,一來那是人家姑娘心心念念的愛物,二是物件難以搜羅,所以才能見到苦心,這才能打動人。你送婦人算怎么回事——” “閉嘴?!憋L昭然負著手,望著花園,也望著花園盡頭那扇房門,“再聒噪便走遠些?!?/br> 空虛樂得走開,正好可以去找沈慕兒。 他在心里深深覺得風昭然在討人歡心這件事上著實是毫無天份,不及自己遠矣。 太陽一點一點移到了頭頂正中。 桂花的香氣在陽光的蒸騰下越發(fā)濃郁了,像濃云般籠罩著整座道觀。 那間屋子里偶爾傳出明亮的笑聲。 風昭然在回廊上坐下,陽光剛好照在他臉上,一年當中最炎熱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此時的陽光溫度恰到好處,曬得人微微感到酥麻。 除了在荒園的那段時光,他的生命中很少有這樣靜靜曬太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