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真如實相告，“男生，和我一起長大的，我鄰居，還在我后桌?！?/br>
    “啊這?！睂W長語氣稍不屑，“一個大男生和女生有什么好吵的？太小肚雞腸了吧。”

    “不是，是我欺負他?！辟≌嫦乱庾R解釋，“我咬他來著?！?/br>
    “咬？”學長把這個字咬得極重。

    不知是不是佟真的錯覺，他說的時候還帶上了幾分刻意曖.昧的旖旎。

    就像初中時一些男同學在后排開下流玩笑時的語氣。

    那會兒佟真因為好奇問過一嘴，方宇航當即捂了她耳朵，說她：“別瞎聽?！?/br>
    目前佟真對這道聲音有濾鏡，所以也沒往歪想，壓下心頭的不適，“就是咬他手背，好像挺嚴重的?！?/br>
    “哦~”學長說：“那你們?yōu)槭裁闯臣?？?/br>
    “沒有為什么啊?！辟≌嬲f：“我們兩個，勁兒上來了就吵架，再生氣就打架，都習慣了?！?/br>
    “那他以前也生氣嗎？”

    “生氣，不過隔一天就好了?！?/br>
    佟真悶在被子里，戴著耳機，忽地嘆口氣，“不說他了，我要睡覺?！?/br>
    “好的，晚安?！睂W長說完，在佟真退出之前又問了句，“下周末有時間嗎？”

    “啊？”佟真頓了下，“有的，怎么了？”

    “去戀城一起寫作業(yè)唄?！睂W長說：“你不是說自己理化生很差嗎？我理科生，可以幫你補一下?！?/br>
    戀城就是韓志遠家的奶茶店。

    取得是“戀上一座城”之意。

    佟真心頭一緊，這是要面基？

    不過一個學校的，應該也沒事吧？

    就是……

    “能不能不去戀城啊？”佟真說：“這是我朋友家的店?！?/br>
    容易被韓總看見，韓總看見就意味著方宇航會知道。

    那她就會被方宇航狠狠拿捏。

    屆時她的日子必然不好過。

    “那去德克士？或者麥當勞？”學長說：“都可以?！?/br>
    “對了學長?！辟≌娴涂纫宦?，略有些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端沉默片刻，低低笑了聲，“反正這周就見面了，到時候再做自我介紹？”

    佟真：“……”

    “也行?！辟≌嬲f完就下了線。

    關掉游戲后，她發(fā)現(xiàn)群里有方宇航、韓總和紀禾一起打游戲的記錄，他們玩的是另一個聯(lián)機游戲，偏推理向，比較重邏輯，紀苗還玩了會兒，沒多久就吐槽太難玩，于是退了出來。

    不過他們也就玩到十點半。

    這會兒已經(jīng)十一點。

    佟真猜測方宇航應該還沒睡。

    她想發(fā)個消息，解釋一下今天的行為，都這么大的人了，還幼稚地咬人手，不太好。

    但誰讓方宇航嘴欠來著？

    怎么裴蘇怡就是小孔雀，她就是小野貓？

    連只家養(yǎng)的都不算？

    她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她還是決定先睡覺，道歉可以，但要隔一晚，以表示她也生氣了。

    但她躺在那兒，翻來覆去耳邊都是方宇航那幾句疼疼疼。

    聽著是真的……很疼。

    她試著咬了下自己的手背，剛一用力就立刻松開。

    是挺疼的。

    于是，接近凌晨，佟真坐起來拿起手機，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段字。

    【我跟你講，以后不許說我是野貓?！?/br>
    【我家生家養(yǎng)，你不是見了嗎？】

    【還有，對不起。跪下.jpg】

    **

    翌日一早，佟真鬧鐘響起的時候，她還昏昏欲睡。

    晚上熬了夜，早上五點半起確實有難度。

    尤其是開學第一天，生物鐘還沒調(diào)過來。

    鬧鐘在響第二遍的時候，她慢吞吞地爬起來，看了眼手機，沒收到方宇航的回復。

    心里有點失落。

    她洗漱的速度很快，簡單地洗臉刷牙，然后扎個馬尾，拿上車鑰匙就出了門。

    六點要上早自習。

    一中的紀律嚴苛，五點五十就有紀檢委的學生戴上紅袖章在校門口檢查。

    六點準時關閉伸縮門，教導主任會站在門口，就跟拎小雞似的，讓遲到的同學排排站在校門口，拿著書站在校門口上早自習。

    佟真家離一中近，騎自行車十分鐘。

    她還沒學會騎電動車，其實也用不上，她爸說騎自行車有助于鍛煉身體。

    但她媽騎得就是電動車，因為上班路上太堵了，開車容易遲到。

    佟真對這事兒也沒什么異議，初中就一直騎車上學，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養(yǎng)成習慣。

    她出門時看了眼對門兒，沒什么動靜。

    她躑躅了兩秒，立刻跑下樓。

    天還蒙蒙亮著，遠處山色上籠了一層霧，昏暗路燈下，方宇航推著自行車，身姿挺拔。

    他的影子被路燈無限拉長。

    天氣太冷，他圍了一條灰色的圍巾。

    手上戴著和佟真的同款手套，是芳姨給織的。

    佟真看見他立刻笑了，跳起來喊，“你在等我啊?！?/br>
    方宇航?jīng)]應答，催促道：“快點兒，要遲到了。”

    “來了來了?！辟≌媪⒖涕_鎖，騎上自行車追方宇航。

    兩人的車齊頭并進，佟真問方宇航，“我昨晚給你發(fā)的消息看見沒？”

    “我還想問你呢?！狈接詈筋┝怂谎郏鞍胍谷凰X，你干嘛呢？”

    佟真：“……”

    “是不是又和學長玩漂流之海呢？”方宇航說。

    佟真：“……”

    感覺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

    “沒，我十點多就下線了。”佟真說話都有哈氣，在空中很快散開。

    北方的末冬，和往年一樣。

    寒冷、冰涼，霧蒙蒙。

    騎著單車在路燈里趕往學校的少年和少女，嬉笑一路，亦和往年一樣。

    **

    進了學校，方宇航把車扔進車棚。

    佟真比他快一步，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佟真拽了方宇航胳膊一把。

    方宇航回頭看她，“想站在教室外邊上早自習？”

    佟真疾走幾步，看了眼表，還有三分鐘，來得及。

    “你先說，接沒接受我的道歉?！辟≌鎲枴?/br>
    方宇航把手套取下來，露出手背給她看，昨天被她咬過的地方仍留著印跡，有的還青紫了。

    她的小尖牙太過鋒利。

    方宇航一邊走一邊說：“我昨晚差點去打狂犬疫苗?！?/br>
    佟真：“……”

    “我早上請你吃飯吧。”佟真說。

    方宇航：“生活費沒了不還是要剝削我？”

    “講道理，我生活費比你多。”佟真忽地想起來，“你是不是偷偷藏私房錢？”

    “沒有，都是我的錢，藏什么私?！狈接詈秸f

    “你大姨不是給了三千？你還留了一千呢?！辟≌嬲f。

    “你小姑還給了你兩千呢。”

    “那你的錢要留著干嘛？我是想換手機的?！辟≌嬲f：“我那破手機，玩?zhèn)€游戲卡得要死，光進程序就得五分鐘?！?/br>
    方宇航踩著點進了教室，“你管我。”